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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一切 居筱亦30、31章-不顾一切 居筱亦 38章

作者:成语大世界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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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过去

  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温度,苏晓沐困窘地垂眸,晃了几下小腿,细声说:“你先放我下来。”

  景衍自是不理会她,一边抱着她往楼上走,一边低头凑近她的脖颈间嗅了一下,嘴边扬起极淡的笑容:“嗯?你洗过澡了?”那低低沉沉的声音在这暧昧的午夜尤其惑人。

  弄得苏晓沐心尖一痒,皮肤也跟着淡出丝丝红霞,她埋在他怀里含糊应了声,由着他抱自己上二楼。可下一秒她又忍不住抬起头,从他深刻的下巴一路往上瞅,直到他的眼睛,亮得跟黑曜石一样,神秘、又光芒万丈。

  她不禁咽了下口水,面色嫣红,心跳也极快。

  景衍把她放到床上,伸出手来摸摸她的头微笑着:“好了,看够了的话赶紧睡觉,别只会教小尧早睡早起,自己倒成了孩子。”

  苏晓沐缓慢地点了点头,却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接着还稍微用力把不设防的他也拉着坐下来,侧过头轻轻笑了笑调戏他:“可怎么办呢,我就是看不够,要不你再让我好好看看?”

  景衍又哧的一笑,却没阻止她孩子气的行为,大大方方地任她观赏。

  她跪坐在他身后,纤细的手绕上前,慢慢地滑上他的太阳穴,且轻且柔地按压揉弄起来,力道适中,然后是眉心、头侧,再下来是颈、肩膀和腰,娴熟舒适的手法仿佛能把一切的烦恼推散。

  “这里?”听到他喟叹地舒了口气,她稍稍加重了力道。从她的角度斜看下去,他的眼睛微闭着,明明很赏心悦目的脸庞,却勾出一种很有距离感的凌厉,而难得的,她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了疲惫。

  景衍懒懒地“嗯”了一声,舒服得很是心满意足。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又问他:“是不是很累了?你昨晚也没睡觉,不如我去给你放热水,你待会儿洗了澡再睡觉吧。”

  景衍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她的问句对他来说是新鲜的,似乎从来没有人关注过他是不是累,只认为他理所当然地站在最高处,生杀予夺地主宰着一切,什么都会,就不会累不会倦。他的身体微微向后一倾,缓缓地靠在她的怀里,鼻尖能闻到很清雅的沐浴露的味道,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是别人身上所没有的舒心,让他自然而然地想亲近她。

  苏晓沐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从身后回抱着他,两人的心跳声重叠交替着,这一刻她不需要再做些什么,这样的陪伴已经足够。

  这个晚上苏晓沐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后她巴拉着床头的钟,然后大大地“呀”了一下,没想到居然九点半了,小尧上学要迟到了!这下她几乎是跳着起来的,正巧景衍开门进来,很少见她这么迷糊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地泛出来,带着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宠溺,清浅地笑着说:“别急,我刚才已经送小尧到学校了。”

  苏晓沐这才松了口气,一边整理散乱的头发一边起身对他说:“那我去做早饭。”

  景衍摁住她,摇了摇头,她疑惑地对上他的视线,才听见他说:“出去吃吧,我今天没别的行程,可以陪你四处走走。”

  苏晓沐愣了很久,连话也说不全:“你说什、什么?”

  “不想和我出去么?那算了,我还是回公司吧。”景衍的语气很无奈惋惜,说着还转过身,掩去嘴角的笑意。

  苏晓沐急急地拉着他:“诶,你说了就得算数,等我五分钟,很快就好!”然后就麻利地赤着脚冲进浴室洗漱。

  景衍听着里面流水的声音,想起她方才那兴奋的摸样,只是陪她出去就这么高兴,让他的心情莫名地感觉很好。

  他们的早餐是在离公寓不远的一家老字号解决的,馄饨,小笼包,豆腐脑,油条,很简单朴实的样式。

  苏晓沐每吃一口豆腐脑就悄悄地看景衍一眼,他的修养极好,即使周围都喧哗吵闹,他还是慢条斯理地安静品尝着,仿佛面前的不是豆腐脑,而是顶级佳肴。

  她犹犹豫豫地问:“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吃这个?”

  那会儿她父亲还在,她晚上要值班,转眼早上他来探病,然后他们一起去吃早餐,也是这样传统的早点,他却坦言说不喜欢,最后还是她一人包揽了全部,足足撑了一整天。现在在家里有他在的时候她都会做偏西式的早餐,所以刚才他提出来吃这个只有她喜欢的东西时,她觉得很意外。

  哪知景衍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唔,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接着又慢慢吃了一勺。

  苏晓沐的心突突跳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她怎么觉得,他这句话意有所指?不过她知道他吃东西不爱说过,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在周围热闹的环境里,两人静静地享受这个只有二人的早餐。

  吃饱喝足。

  景衍抬腕看了看手表的时间,问她:“你待会儿想去逛哪里?要买东西么?”

  苏晓沐很矛盾的先点头后摇头,她认真地想了想,开始的确是有很多安排,想像情侣那样和他爬山看日出,逛街吃饭,看电影看夜景,可是真正有了这样的机会她会发现,其实只要是跟他待在一起,去哪里做些什么都无所谓,不必约定俗成的套入一个模式里,这样反而变了味道。

  景衍舒展了眉心,笑了笑说:“你没有想法正好,我有个地方要带你去的。”

  苏晓沐没问他要带自己去哪里,知道问了他也会恶劣的反说一句“去了你不就知道了”,算了,偶尔保持神秘感也不错。

  也粗是配合她的好心情,今天帝都的天气特别好,秋日的阳光灿灿的落在皮肤上却不灼人,车子远离了拥堵的车道,来到景衍位于朝阳区的别墅。他把车停在门口却不进去,习惯性地找烟,才想起来自从跟她在一起,他就再没有放烟在身边的习惯了,拳头开始收紧,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苏晓沐静静地看着他如雕像般沉默的样子,也隐约猜出这里是哪里。

  过了很久,才听到他喃喃低语:“从我出生到我母亲过世,我们一直住在这里,她的一生就困在了这儿。”

  空气似乎被他的情绪带得有些胶着,让人难受。

  “景衍……”苏晓沐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似乎这样可以给他力量。

  其实因为体质的缘故,她的手并不暖和,可是景衍却出奇的觉得温暖,他很快放柔了绷紧的下巴,轻声说:“我没事,别担心。我们下车吧,我带你进去看一下,不过很久没人住了。”

  他们下了车,打开复古的雕花铁门,顺着花园小道一路往内宅深入,仿佛是走进了时空隧道,景衍开始回忆自己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记忆里多半是他和母亲在一起,父亲的样子很模糊,要不是昨天才见过一面,兴许他连那人的样子都记不得了。

  别墅的花园定期有花匠来整理,所以还是生机盎然并不显颓败,只是没有人气,冷冷清清的感觉稍微萧瑟。看到花园那张欧式的长椅,景衍的唇角忍不住掀起了弧度,拉着她一起坐下,开口回忆说:“母亲她很喜欢坐在这里晒太阳,也喜欢侍弄花花草草,你看,那后边有个玫瑰园,全是她种的。”

  苏晓沐打量他的神色,见他表情还算好才放下心来,侧过头往后看了看,握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慢慢地说:“一定很漂亮吧?你带我去瞧一下?”

  景衍拍拍她的手背:“不行,那边花粉多,你会过敏的,待会上了楼再看也能看到全景。”

  他们一前一后进到客厅,偏欧式的装修风格,因为很久没有人住,所以家具上都罩上了防尘套,白刷刷一片e799bee5baa6e4b893e5b19e362,可依稀还能看出原本精致的样子。屋里的粉尘让苏晓沐不自觉地掩着鼻子咳了两声,景衍皱了皱眉,直接带她上了二楼,他母亲的卧室。

  他站在复古的大床前,弯着腰像是在翻寻些什么,苏晓沐有些好奇:“你找什么呢?要不要我帮忙?”

  “这边很多尘,你别过来,等我一下就好。”景衍摇了摇头,终于从床头柜里找到了一把小钥匙,然后打开一个略有些年代的妆匣,在层层叠叠的盒子里取出一只木盒子,他忍不住地笑了笑:“原来真的是在这里。”

  他背对着苏晓沐,所以她并不知道他找到了什么,正要探头看一下,他已经转过身来,很直接地说:“来,快把你的手伸出来。”

  苏晓沐只是愣了几秒钟,一只腕表已经套在了她手上,表盘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颤了一下,也让她回过神来。

  听见景衍淡淡的说着表的来历:“虽然这表的款式旧了一些,不过跟我戴的是一对的,是我母亲的心头好,她那会儿说这表要留给儿媳的,我想既然有现成的就不用你费心思再买了,你觉得呢?”

  婆婆留给儿媳的手表,自然非一般地可比拟,这也是以另一种方式表达对苏晓沐的肯定。

  苏晓沐不禁一怔,低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带着点鼻音问:“你……看到我写的东西了?”

  “嗯。”景衍认真地帮她把表戴好,以退为进地说,“这次是我不对,让你难过了。”他无意中在客厅的垃圾篓里发现那张写满计划的信笺,被揉成一团,仿佛能看到她被拧紧的心,他这才真正的感受到自己又伤了她,可依她的性格即使觉得委屈也只会强忍着,让人心疼,也让人无奈。

  “我也有不对。”苏晓沐只是摇了摇头。

  怪不得他会放下工作,会说那些话,会带自己来这里把他母亲的珍藏送给她,其实他是想俺她的心吧?可他们之间有矛盾,责任不止在他身上,她也有,她对他的感情不够信任,对自己也没有足够的信心,若不然,怎么只是一个连前任女朋友都算不上的秦臻就让她方寸大乱?

  至于送表,是她小计划的一部分。

  无论男女,只要是真心喜欢对方,都会情不自禁的升起一种独占的欲望,尤其是女人,送东西让男人贴身带着,会有种向别的女人宣示所有权的感觉。

  而苏晓沐尤其爱表,她觉得戴表的男人很有魅力,观念代入的觉得这种男人认真守时,为人严谨,特别是低头抬腕看时间的那一霎那着实令人赏心悦目,景衍恰恰就是这一类人。不过她也知道不自量力,他常戴的那款表,即使花光她这些年的积蓄也未必买得起。

  而自己手上的,正好跟他的配成一对。

  牧师的十字架骑士的剑,是勇敢与庄严的象征。

  亦是他母亲的心爱之物,她忍不住用指尖摩挲了一下,那只原该戴在他父亲手上的男款怎么会在他手里,而自己手里的这只女款,虽然是老款,表身却是崭新的,想来也没戴过几天,估计因为某些原因两只表的原主人错过了彼此。

  他父母的事情,她虽然不知道全部,不过也能大概猜全了。

  微微抬眸,见他目光落在精致的表盘上,抿唇沉默着,脸也绷得紧紧的,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过去,她也跟着不好受,忽然想起这个牌子的广告语——没人能拥有百达翡丽,只不过为下一代保管而已。

  她便风马牛不相及地说:“唔,这对表我们以后可以传给小尧和他媳妇儿。”

  景衍本来僵着的脸被她逗笑了,知道她想转开沉闷的话题,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画家的想象力果然丰富,等他结婚都多少年后的事了?而且这种半个世纪的老古董,只怕他不会喜欢。”

  苏晓沐撇撇嘴说:“这手表就跟酒一样,年份越久越有味道,怎么会不喜欢?”

  “再说吧。”他捏捏她的手心,凝睇着她问,“要不要……去我住的房间看看?”

  “可以吗?”苏晓沐脱口而出,双眸瞬间亮了,连带的心情也跟着跃动起来,关于他的一切,她都想知道,都想了解。

  景衍旋即说:“怎么不可以?来,就在对面。”

  相较于他母亲房间温婉的风格,他的房间比较男性化,不过墙上挂了很多照片,大多是他和母亲的合照,或者读书时代的同学照片,竟没有一张是他父亲的。

  也许是注意到苏晓沐的目光,景衍自己也看着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照片,然后慢慢解释说:“我和父亲并不亲近,他经常不在家,一直是我母亲陪着我,小时候不懂,大一点才知道,他的心在别的地方。”

  “如果你觉得难受,就别说了吧?”痛苦的回忆如同刮心,她能体会他的心情。

  “我这个人从来不往后看,过去的已经是过去,不可能再改变,所以我不愿意多提,毕竟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我只是想告诉你,自小我的性格很难跟别人亲近,臻臻对我来说是个异数,她对我很好,我也喜欢过她。”他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得僵硬,却坚定地握着她的手,继续说:“我和她都是后来才知道她母亲和我父亲的关系,然后是她先放弃了我,而现在在我身边的,是你,你只要记得这点就够了。”

  “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撇下她不管,所以我希望你给我足够多的时间和信任让我处理好这件事,也别胡思乱想,对你的身体不好,对我们之间,更不好。”他站得笔直,灰色的羊毛坎肩衬得他清俊挺拔,握着她的手也有力而温暖。

  这个男人素来孤傲,她也知道他的性格,无论做了什么事,即使饱受非议也从来不向人解释,可是现在他却肯花心思耐心地解开她的心结,用行动来告诉她,他们之间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努力。

  她被感动得鼻子微微发酸,有些傻气地想哭又想笑,怕被他笑话,只得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温柔地低喃:“那我们说好了,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31 心境
  娇艳欲滴的保加利亚玫瑰在花园中开得正好。

  苏晓沐慢慢地松开景衍,侧过身,从窗外看下去很容易就能见到那一抹花团锦簇在

  午后的阳光下热烈绽放,如它们的主人曾经盛极的感情一样,她浅浅一笑:“景衍,不

  如你今天就带我去见一见妈妈吧。”

  听见她这么亲切地喊自己的母亲,景衍的嘴角轻微上扬:“那边的路有点儿远,而

  且还要走一段石阶,你会很累的。”这般体贴的话任谁听了都觉着悦耳触动。

  “去见你的妈妈我的婆婆又怎么会累?”苏晓沐抬起眸看了他一眼,见他张了张唇

  ,她抢先说,“就今天去,别跟我说下次,你总是那么忙,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

  景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眸色深深地揶揄:“哦?那我是不是应该理解为,你在抱

  怨我陪你的时间不够多?”他蓦地凑近她耳边,对着她秀气的耳廓吐气,暧昧的气息在

  一呼一吸间撩动,她下意识地躲开,挽起的发丝有一撮垂下来,他又一本正经地站直,

  一边替挽好头发,一边看着她殷红的脸颊笑言:“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这么容易

  害羞?”

  知道他是有心戏弄她——他最近似乎很乐于此道,苏晓沐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拨

  开他的手在他腰间象征性的掐了一下,恼羞成怒:“莫非你是嫌弃我年纪大了?”

  景衍连眼睛都在笑,顺势抓住她搁在自己腰上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似安抚似情

  深地说:“不会不会,配我正合适。”

  不迟不早,只要正好,只要正合适。

  苏晓沐倏地安静下来,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他,把脸抵在他的胸口,她现在只

  想做一件事,就是让这一刻停留得再久一点,最好是,直到永远。

  从内宅走到花园的时候,苏晓沐的脚步顿下来,眼神扫过那一片玫瑰园,低声说:

  “要不我们把玫瑰也带上?妈妈她看见自己种的玫瑰,应该很高兴的。”虽然以一个母

  亲的身份来说,见到儿子就胜于一切,比如她的小尧。

  景衍神情一怔,被她的话挑起思绪,以前花期到时母亲总是喜欢摘一些摆在客厅里

  房间里,她说这样才感觉家里有生气,只不过虽然花的淡香能沉淀人的感情,却不能修

  补空虚和寂寞。母亲到底是喜欢玫瑰还是用玫瑰来打发时间,已经说不清了。

  难得她这么细心周到,他点点头,从进这里就一直起伏的心情平静下来,淡淡地说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苏晓沐看着他走进那个用藤蔓绕成的花园拱门,熟悉的在一个角落取出来采剪的工

  具,剪了几株白玫瑰,微煦的阳光打在他身上,面容在逆光中更为深邃,眼里倾满柔情

  ,细心地去掉玫瑰上的刺、包好,然后慢慢向她走来。这么熟悉的模样,也不过是穿着

  最简单的装束,她却怎么也移不开眼睛,直到他牵起她的手,低声喃喃:“我们走吧。

  ”

  墓园在另一个区,路程比较远,而他们去的时间也很晚,等拜祭完下山的时候已经

  是傍晚了。

  融泄的流光铺洒在清冷地墓区,萧瑟里汲了一丝丝暖意。

  在下那如云阶般上千级的石阶时,景衍突然弯下腰,示意苏晓沐趴到他背上,轻声

  说:“快上来,我背你下山。”

  苏晓沐一愣,随即想拉起他,脸热热地说道:“别介,这多难为情啊,我自个儿走

  就成,又不缺胳膊缺腿,也不是孩子了。”

  “有什么难为情的,夫妻俩做再出格的事都不算什么,何况我只是背背你而已,怕

  什么?好了别磨蹭了,我背你到停车场,要不然等你的脚肿了,小尧见了又该嘟着嘴不

  高兴好几天了。”其实他也不高兴,他是后来才知道她的血气运行不太好,一旦走太多

  路,尤其是山路,第二天她的双腿就会浮肿疼痛,上一回去拜祭她爸妈就是那样。

  苏晓沐抬头,斜眼看去,他带笑的侧脸在斜晖下愈发温和,这样温柔的他,让他怎

  么拒绝,又用什么来拒绝?只能沉沦。

  她不再矫情,顺从地趴在他宽厚的背上,双手搂着他,隔着羊毛坎肩和衬衣听着他

  规律的心跳声,一级一级,一步一步,温情四溢。

  突然想起前些天在网上看到的感人段子,遂兴致勃勃地问他:“景衍,你觉得我沉

  不沉?”

  “沉什么?才不到90斤的人,不觉得轻了些么?”景衍停下来下意识回答,声音很

  低,两手又颠了颠她,这才继续往下走。

  果然,“整个世界都背在我身上”那样浪漫的话他怎么可能说得出来?苏晓沐有点

  失望,低声嘀咕了一句:“真是不解风情。”

  可转念想想后她很快又鞭笞自己,他本就不是喜欢风花雪月的人,平时里只会看财

  经新闻杂志,个性也是一板一眼的冷,可这不也是她爱他的因由么,清隽冷傲。没有人

  会十全十美,而自己也缺点多多,怎能么能要求他那么多呢?他把她放在心上,对她好

  ,这样不比那些虚无的情话绵绵要强百倍?

  他们靠得如此近,他怎么可能听不到她的抱怨,只是他没有神通广大的猜到她的小

  女人心思,只是按着自己的理解,慢慢地说:“怎么?说你轻你还不高兴啊?女人不都

  喜欢苗条一点?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再吃点养得沉一点,太轻了不好,我会……心疼。”

  最后两个字他顿了顿,似乎自己也犹豫,他不是会说这种煽情话的人。可有些话有些事

  自然而然的就说了就做了根本不听从理智,从心而已。

  而他更不可能知道,越是从来不解风情的人,做浪漫的事说浪漫的话越能打动人心

  ,因为可贵。

  他说他心疼自己……苏晓沐觉得今天自己的泪点很低很低,鼻子酸了又酸,把他搂

  得更紧。

  他们从墓园回到市区,先去学校接了小尧,这是第一次他们两个人一次去接他。小

  尧见到他们一起出现的时候那小模样别提多兴奋,一会儿拉拉父亲,一会儿拽着母亲,

  最后索性不撒手,一手拉一个,来个幸福三人行。

  保姆阿姨明天才回来,所以今天依然是苏晓沐主厨,去超市买菜前她跟着景衍说:

  “要不你带着小尧先回家,超市人多,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景衍抿着唇:“要去就一起去。”他说着还低头看儿子,“你说对不对?”

  小尧连忙点头附和父亲:“嗯嗯,我们当然要去,顺便让妈妈别买那么多青椒胡萝

  卜。”

  苏晓沐啼笑皆非,拧拧儿子的鼻尖说:“就你多鬼主意!”也就不再拒绝。

  因为适逢饭点前后,超市的人很多。

  苏晓沐本来在心里提醒自己,景衍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她要速战速决,可习惯了每

  件事都认真做,东西挑着挑着时间就磨蹭过去了也不自知。等选完晚餐的食材,她抬起

  头,看见货架前的那一侧,他环着手臂和儿子安静耐心地等着自己,周围很嘈杂热闹,

  可她的心,异常安宁。

  就这么平淡的一天,竟觉得比那奢华的所谓蜜月要来得舒心。

  第二天,景衍去酒店见秦臻。

  刚进套房,等在那儿的王皓脸色有些奇怪,他敛弃眉沉声问:“发生什么事?”

  王皓呐呐地答:“秦小姐和她母亲有些意见不合,争吵起来了。”他侧眼看了看房

  间的方向,半掩的房门,里面吵得很激烈,地上飘了碎纸屑,细看下才知是被撕碎的机

  票。

  而秦臻的声音尖锐高亢:“妈妈,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回美国不会美国!你听不

  懂么?我回去做什么?丢人现眼么?”

  方敏之叹了口气:“你们又不住在同一个州,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一个人留在

  这里,我不放心。”

  “我怎么是一个人,你不需要担心,不是还有景衍哥妈?他会照顾我的。”

  见她还是执迷不悟,方敏之口气也强硬起来:“你别跟我装傻,你明知道阿衍也结

  婚了!你别去打扰人家,这都几岁的人了,别跟我任性!”

  这下秦臻没再说话。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

  然后,听到秦臻细弱地声音固执争辩着:“妈,我不想走。”她抬起眉眼,见到立

  在门口的身影,想找到了救命稻草,欣喜地冲过去拽着景衍的衣袖说,“哥,你跟妈说

  ,我不要回去,我想留在北京,我是在这儿长大的,为什么不能回来住?”

  景衍低下头仔细看她,娇弱的脸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说话看似有条有理,可总不

  让人觉得不对劲,他转眼跟方敏之说:“我帮臻臻约了陆医生,先去跟他见一面,其他

  的再说吧。”

  秦臻一听见要去看医生,马上张嘴想反驳,可是被母亲瞪了一眼,不自觉往景衍身

  边靠,景衍不露痕迹地与她拉开距离,摸摸她的头安抚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个号

  码,备车去见陆渐。

  到了研究所,一切都得交给专业人士,秦臻开始还是有些抗拒,陆医生建议先催眠

  放松神经,再进行治疗,而且签了保密协定,秦臻这才不情不愿地进了治疗室。

  她的记忆回到很多年前,因为自己的母亲的反对,她逃避出国,人生地不熟,被当

  地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缠上,意图对她不规矩,她怎么也摆脱不了,以为自己完了,

  那时候是程宇和他的两个美国朋友刚好路过,还慷慨地救了她。

  后来那一段时间她都恢复不过来,恰好程宇跟她念同一所大学,他很关心她照顾她

  ,她渐渐忘记掉那件事,对他很有好感,也慢慢地放下对景衍那端朦胧的感情。他们开

  始交往,程宇很宠她,任得她在他身边肆意妄为,那端日子她真的很开心。

  然后,他们结了婚。

  记忆开始断层,跃到了几年后。

  她的孩子没了,程宇和别的女人结了婚,她发了疯地给他打电话,他说希望她们以

  后少点见面,这话似曾相识,好像从前她也跟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

  那个人,是从小到大都护着她的景衍哥。

  母亲瞒着她,原来连那样一个安静守着自己的人,也要离自己而去,她觉得自己什

  么都没有了,再没有可以失去的了。

  她尖叫出声。

  梦清醒,恍如隔世。
铜球!!~谢谢~

38、痛爱 ...
  秦臻敛下眉眼,不肯去看景衍,慢慢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 “你真的不e68a847a686964616f335明白?”景衍直挺地站在她面前,薄唇抿了抿,语气冰凉地说,“算了,王皓还在楼下等着,我让她送你回去,这里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晓沐她不习惯。”

  其实他最近已经减少了和她见面,今天她出院也只是让王皓去接人,可是他在公司开会开到一半就接到王皓电话,秦臻问王皓为什么他不去接她,王皓说漏嘴提到今天是小尧的生日,秦臻就非要去他新家看一看,怎么也不肯罢休弄得王皓两面为难,只能拖延时间等他拿主意。
  他立马暂停会议赶了回来,那时他们已经到了楼下,秦臻如果又哭又闹还好,他可以当她发病把她挡回去,可她偏偏像从前一样,笑嘻嘻地跟他说:“景衍哥,记得我们以前还曾经想过你将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我想见一见他,可以么?你瞧,我还特意买了礼物,很有诚意的。”说着还怕他不信似的举了举手上的礼盒。
  她用“以前”来拿住他的软肋,又刚刚出院不能受刺激,他也始终无法对她狠下心来。现在看来自己不该心软的,这“见一见”,果然出了问题。刚才晓沐就那样一个人冲了出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还有她的手……景衍发现自己的心思完全无法集中了。\ 秦臻的身体有些僵硬,情绪低落起来,低声说:“她不高兴?那我呢,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好意而已,她却那么大惊小怪。景衍哥,你变了,你以前很疼我的,现在我已经这样了,连你也要抛下我么?”她努力调整了表情,眼眶盈着泪看了景衍一眼。
  景衍低沉的嗓音仿佛一泓古潭,淡淡地说:“臻臻,那么多年过去了,谁没有变呢?”她对他好,他也喜欢过她,所以以往的一切他珍惜,不会抹杀,甚至于纵容,可是不会无休无止地任由她这样任性下去,他也有底线的。
  没想到他会那么直白的承认,也听不出他的话里的双关,秦臻只是傻在那里,片刻都没有回过神来,她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以为他的婚姻不过是将就,难道是她的错觉?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闪进厨房,大大咧咧地问:“爸,我妈呢,去哪儿了?不是还要给我们做布丁的吗?”他顿了顿又从景衍身后探出来,疑惑道,“咦,有客人?”
  “这是秦阿姨,给你送生日礼物来的,就放在客厅。”景衍摸摸他的头,颔首道,“你妈有点儿事出去了。”
  “哦,秦阿姨好。”小尧礼貌地打了招呼。

  秦臻只是冷淡地应声:“嗯。”给小尧带礼物本来就是 个借口,孩子对她而言是个最敏感不过的话题了,尤其还是景衍和别人的孩子。
  景衍抿着唇对小尧说:“你先上楼陪小宇再玩一会儿,等我送了你秦阿姨,再和你去找你妈吃晚饭。”
  “好耶!”小尧笑呵呵地直点头,“秦阿姨再见。”说着又蹦跳去了楼上。 秦臻的手指紧揪着衣裙,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景衍将手放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走吧,先送你回去,你今天累了。”

  直到离开,秦臻的脸色还是阴沉沉的、
  等她走后,景衍马上打电话给苏晓沐,可一直拨一直无人接听,到最后甚至是关机,很显然是不想听他的电话,他想了想,才另拨了手下的电话找人。
  其实苏晓沐也没去什么地方,因为浑浑噩噩地离开公寓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偌大的城市对她来说失去了方向,她在小区对面的公园坐了一会儿,好像想通了一些事,又好像更乱了,最后买了一打啤酒就打车去了工作室。

  空荡的工作室昏昏暗暗的,好像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糟糕,她也没开灯,随意甩了鞋就窝在沙发上,打开啤酒就不管不顾的喝了下去。一瓶又一瓶,空罐子渐渐增多,可她没有得到一醉解千愁的解脱,反而越来越清醒,满脑子都是景衍,只有景衍。
  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又响,她眯起眼睛低头看去,那个名字在屏幕上一直闪,她发泄似的拼命摁挂机键,嘴里用带酒气的哭音骂道:“景衍,你混蛋!你是个大混蛋!”怎么能那样对她,那样伤她?
  苏晓沐心里难受得想死,攥着手机翻了一页页通讯录,也不知道能打给谁诉苦,她亟需一个发泄的出口,她想找个人靠一靠,说说话,这些事憋了那么久,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屏幕里滑过子奇的名字,她怔忡了一小会儿,却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不能找他,终于,她拨通了夏小冉的电话。
  其实她知道小冉最近也百事缠身,过得并不比她好多少,凡人,总是有烦人的时候。可她已经没有了办法,语气微弱地请求道:“小冉……你能不能、能不能来工作室陪陪我?” 夏小冉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妥,有点儿忧心,二话不说就答应:“好,我马上来,你等我。” 好朋友不是当假的。
  夏小冉一踏进工作室就闻到浓浓的酒味,室内的光线很昏淡,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晓沐?”没人回应,只有轻微的抽泣声,她心一紧,赶紧把灯打开,只见苏晓沐蜷在沙发里,长发散在瘦削的肩上,地上全是喝空的啤酒罐,狼狈的样子根本不像平日开朗的苏晓沐。 夏小冉担心极了,去拧了热毛巾想给她打理一下。

  “你别担心,我没事,我也没醉。”苏晓沐抬起眼,面无表情地低喃:“原来我以为只要我爱他就够了,他爱不爱我我都不在乎。可我忘了我不是圣人,我也有私心,看他对她那样好,我嫉妒,嫉妒得快发疯了。我的十年,比不过他们的十年,我永远赢不了……可其实我的要求也不多啊……”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死寂。 夏小冉知道她肯定是在说景衍,那个苏晓沐爱了十年,甚至不顾一切为他未婚生子的男人。这种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紧紧地抱住她,给她力量。地 ! 苏晓沐就顺势埋在小冉肩上,艰涩地自嘲:“可就算他那么坏,对我也不屑一顾,我还是爱他呢,小冉,你说我是不是无可救药了?”
  其实最受伤的不是他不爱她,而是在他给了她希望的时候,又让她跌入失望的深渊。
  接着她又喃喃了好一阵子,带着酒意渐渐睡了过去,即使在睡梦中,泪水还是停不住地往下掉,看得夏小冉十分的心酸,又恨自己无能为力。
  情,不是说忘就能忘掉;伤,不是说补就能补救。
  作为朋友她只能这么安静的陪伴着她给她依靠,所有的安慰不过是镜花水月,都是虚的,不是当事人,不可能做什么评价决断。
  苏晓沐并没有睡太久,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疼,等自己意识清醒了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夏小冉不以为意,只是担心她:“晓沐,你还好吧?” 被她问得一怔,苏晓沐很快就洒脱地摆摆手:“安啦,我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记忆力差,只记得住开心的事,其他的,都很快忘记了,至于今天……”她顿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只是一时想岔了。”她朝小冉笑了笑就去休息间换了身衣服,收拾了一番再出来,又是那个总是笑意盈盈的苏晓沐。
  她挽着夏小冉的手臂说:“走,我们去逛街,刷爆他的卡,叫他让我难过!叫他看不到我的好!我得趁着还担着景太太的名头去败光他的家产,不然我真就亏大了。”有一个决定已经在她心里成形,此时的笑,多半带了放手的阔达。
  夏小冉还不知她的心思,只能摇头失笑,凭她们俩就想败光景衍的身家?这谈何容易啊? 购物总能一件让女人心情愉快的好事,可是往往有些人见不得你愉快,尤其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自命清高的人,本是偶遇,很快就演变成女人的战争,以周晨为首的这几个人都是小冉情敌的好友,所以说话都是带着刺冲夏小冉来的,口吻甚是恶毒。
  性子软的夏小冉想息事宁人,可苏晓沐偏不,上次试婚纱的时候她们已经有了摩擦,尤其今天她心情不好正没地儿发泄,她们现在自动送上门,怎么能便宜了去? 苏晓沐讥讽地说:“人在做,天在看,阴损的人迟早有报应!”
  那周晨看着夏小冉恨声说:“我看报应的是你吧,现在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快别痴心妄想攀高枝了,我都替你难堪。”

  夏小冉拦下要发作的苏晓沐,从容淡定地回她:“我从没想抓住谁,是祸是福自有定数,是我的,别人抢也无用。”经历了那么多事,她也看开了,那些流言早就伤不了她了。
  苏晓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替她干着急,正想说点什么,一个稚气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妈!”

  她怔了一下,回头看过去,笑着喊道:“小尧?!”不过在看到跟在儿子身后的景衍时她又是一愣,怎么他也跟着来了?
  仿佛猜到她在想些什么,景衍淡淡地说:“已经说好今晚一起给小尧过生日。”

  夏小冉推了推她,她才反应过来,是啊,即使他们闹得再不愉快他也会遵守承诺,况且在他眼里儿子最重要,重要到可以为了儿子而跟她结婚。
  小尧已经亲昵地拉着苏晓沐的手站在景衍身边,乍看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景先生。”眼尖的店长已经恭敬地候在一旁,听从差遣。+ 倒是周晨,到底涉世尚浅,愣愣地喊:“景先生?”除了偶尔出现在财经杂志上,还只得个模糊的侧面,他的行踪几乎成谜。今天倒是见到真人了,气势非凡,只消站在那里,再没别人说话的余地。

  景衍似乎当周晨是透明的,轻描淡写地说:“不要跟无关紧要的人一般见识,有失身份。”
  从未被人如此轻视的周晨霎时僵如化石,她这样的表情取悦了苏晓沐,她挽着景衍的胳膊说:“好,我们去吃饭。”只有景衍一出现,苏晓沐的世界,只有他。
  景衍怔了怔,有些意外她忽然亲密的举动,而最高兴的恐怕要数小尧了,他不忘回头邀请夏小冉:“小冉姐,今儿个我生日,一起去吃饭吧?”
  夏小冉哪里肯去当电灯泡呢,只摇头说:“我就不去了,改天再给你补生日礼物。”
  “嗳。”小尧乐淘淘地应了声。
  “可是你一个人……”苏晓沐还是担心小冉的处境。
  “我可以应付的,你们走吧。”夏小冉贴心地敦促,心里更希望这顿饭能让好友开心起来。 不过她低估了苏晓沐受伤的程度,她已经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了。
  出了旗舰店,她马上松开景衍的手臂,再不见半分的亲密,一路上面无表情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儿子聊天,压根没有理会过景衍,几次景衍想找话题,都被她很快的圆了过去。
  他们订的是旋转餐厅靠窗边的位置,能将京城的景色尽收眼底,霓虹炫彩,暗夜流光。因为上周的旅游节目介绍了这里,小尧看完以后就说想在这儿过生日。
  做父母的,总是极尽所能地满足孩子的愿望。
  恰好是周末,来这里的人挺多的,有他们这样一家几口的,也有成双成对的情侣,上菜的速度不快。)
  他们身后坐的就是一对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小情侣,从苏晓沐的角度看去,两人你侬我侬很是亲昵,蓦地,一阵铃声打断他们亲热,是一首粤语歌,晓沐本来是不懂粤语的,可是这首歌她咖啡店的工读生小岳也拿来做铃声,所以她知道歌词是什么。
  “喜欢你让我下沉/喜欢你让我哭/能持续获得糟踏亦满足/喜欢你待我薄情/喜欢你为人冷酷/若是你也发现/你也喜欢亏待我/我愿让你爱上我更加多……”

  是容祖儿的《痛爱》。

  多么的像她的感情,其实她对景衍也是痛爱吧,虽然被伤得很痛,却无法不爱,可悲至极。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景衍的方向看去,他正低头跟儿子说些什么,儿子用力地点头,两父子的侧脸线条如出一辙。
  然后就听到小尧说:“妈,那边有望远镜,我过去瞧瞧!”苏晓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就跑开了。
  趁着小尧离开,景衍终于找到机会问她:“你的手怎么样了?”说着就要拉她的手到跟前看一看。
  果然是他教唆儿子离开的。华人论坛9 S# S/ [* g. N+ O N
  苏晓沐敏捷地把手藏在桌下,侧过脸避开他的注视,微勾唇角说:“没什么,我没那么娇嫩,你有心了。”
  景衍不习惯她这样疏离客气,隔了一会儿才开口:“晓沐,其实今天我……”
  “够了!”在苏晓沐听来,现在的任何解释都是掩饰,都是多余的,所以她果断地打断了他:“什么样都好。今天是小尧生日,我不想说扫兴的话题再让大家闹得不愉快,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她不想再谈,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景衍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终究依了她的意思。
  晚上,苏晓沐依然在画室睡。
  半夜的时候,景衍拿了一瓶烫伤膏过去,她已经睡着了,借着落地窗的月光可以看见她沉静的容颜。
  有时候他夜里醒来也会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不时会疑惑,就这么单薄的身体,怎么能,那么勇敢地独自生下小尧抚养长大,怎么能,爱了他那么久。十年,如果人生有百年,也没了十分之一了,还是最美好的年华。而他呢,又是因为什么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感情不是什么化学物,可以检测到由什么元素组成,他只是清楚,自己就要她而已,即使臻臻回来他的想法也没有改变过。

  , 他安静地半跪在她身边,拉起她受伤的手背,很细很轻地划着圈涂上药膏,认真得像对待稀世珍宝似的。苏晓沐素来浅眠,按理应该会醒的,可是她今天太累了,又大哭大醉了一场,只是因着药膏冰凉的触感呓语了一声,翻过身又沉沉睡去。
  是以她也不会听见景衍那句低喃:“我不想去伤她,可是我更不会让她来伤害你……我,舍不得。”晓沐,我的心,你明白么? 又坐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掩上门回到书房,冷眼对着桌上那叠资料,从烟盒拿出一支雪茄点燃,又只是放在鼻尖闻了闻,因为苏晓沐身体的关系他很久没有抽烟了,此时此刻,这种味道能让他的神经得到松弛。 他拨了个越洋电话,清冷的声音问道:“那边都安排好没有?嗯,你抓紧时间,越快越好。”0

  一切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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