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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衡传》白话释义:
祢衡字正平,是平原般县人。他少年的时候很有才华,但崇尚气节,为人刚直傲慢,看不起别人。只与鲁国孔融和弘农杨修关系友善。孔融也很深爱他的才华。当时祢衡才二十岁,孔融已经四十,但两人还是结交为朋友。
孔融很深爱他的才华,多次向曹操称赞他。曹操也想见他,但祢衡一向看不起、痛恨曹操,就自称狂病,不肯前往,而且对(曹操)还多有狂言。
曹操因此怀恨,但因为祢衡的才气和名声,又不想杀他。(曹操)听说祢衡擅长击鼓,就召他为鼓史,于是就大宴宾客,检阅鼓史们的鼓曲。各位鼓史经过时都让脱掉原来的衣服,换上鼓史的专门服装。
轮到祢衡上场,他正演奏《渔阳》鼓曲,容貌姿态与众不同,鼓曲声音节奏悲壮,听到的人无不感慨。祢衡上场径直来到曹操面前停下,下吏呵斥说“(你这)鼓史为何不换衣服,就胆敢轻率进见吗?”
祢衡说“好!”,于是先脱掉近身的衣服,接着脱掉剩下的衣服,赤身裸体站在那里,又慢慢取过鼓史专门的衣服穿上,完了,又去击鼓之后离开,脸色一点都不惭愧。曹操笑着说:“本想羞辱祢衡,没想祢衡反而羞辱了我。”
孔融回来后就数落祢衡,顺便说了曹操对他的诚意。祢衡答应去(给曹操赔罪)。孔融再次拜见曹操,说祢衡得有狂病,现在祢衡请求亲自来谢罪。
曹操大喜,命令守门的有客人来就通报,且等待祢衡很晚。祢衡却穿着普通单衣、缠着普通头巾,手里拿这三尺长的大杖,坐在大营门口,用大杖捶着地大骂(曹操)。
曹操很生气,对孔融说:“祢衡这小子,我杀他就像杀死鸟雀、老鼠罢了。但这个人一向有虚名,远近的人会认为我不能容他,现在把他送给刘表,你认为怎么样。”于是派人马把祢衡送走。
刘表和荆州的士大夫,先前就佩服祢衡的才气、名声,(祢衡来后)非常尊敬地对他,写的文章、言谈议论,没有祢衡的意见就不能定下来。
刘表曾经和几个文人共同草拟奏章,大家都极尽才力。当时祢衡正好外出,回来时看了(他们拟e799bee5baa6e78988e69d83365的奏章),觉得刘表等对奏章的解释不严密,就撕掉奏章扔在地上。
刘表感到奇怪而且害怕。祢衡于是要来笔纸,立刻写成,言辞、语义可观。刘表十分高兴,更加器重他。
后来祢衡又侮辱、轻慢刘表,刘表觉得羞耻,不能容忍,认为江夏太守黄祖性情急躁,所以把祢衡又送给黄祖,黄祖也能善待祢衡。
祢衡替黄祖做文书方面的事,孰轻孰重、孰疏孰亲,都处理得很恰当。黄祖拉着祢衡的手说:“先生,这正合我的意,和我心中要说的话一样啊。”
黄祖的长子黄射,为章陵太守,和祢衡尤其友善。黄射一次宴请宾客,有人送给他一只鹦鹉,黄射举着酒杯对祢衡说:“希望先生(就鹦鹉)作一篇赋,以此来使嘉宾高兴高兴。”祢衡提笔就写,中间没有任何改动,一气呵成,文辞色彩也很华美。
后来黄祖在大船上,宴请宾客,但祢衡出言不逊,使黄祖很难堪,就斥责祢衡。祢衡更是仔细地盯着黄祖,说:“死老头!”黄祖非常生气,想要打他。
祢衡更是大骂,黄祖气愤到极点,就下令杀祢衡。因为黄祖的主簿一向恨祢衡,即刻就杀了祢衡。黄射(得知消息后)光着脚来救,但没赶上。黄祖也后悔,就厚葬了他。祢衡死时年二十六岁。
原文:
祢衡字正平,平原般人也。少有才辩,而尚气刚傲,好矫时慢物。唯善鲁国孔融及弘农杨修。融亦深爱其才,数称述于曹操。
操欲见之,而衡素相轻疾,自称狂病,不肯往,而数有恣言。操怀忿,而以其才名,不欲杀之。闻衡善击鼓,乃召为鼓吏,因大会宾客,阅试音节。
诸鼓吏过者,皆令脱其故衣,更着岑牟、单绞之服。次至衡,衡方为《渔阳》参挝,容态有异,声节悲壮,听者莫不慷慨。
衡进至操前而止,吏呵之曰:“鼓吏何不改装,而轻敢进乎?”衡曰:“诺。”于是先解衵衣,次释余服,裸身而立,徐取岑牟、单绞而着之,毕,复参挝而去,颜色不怍。操笑曰:“本欲辱衡,衡反辱孤。”
孔融退而数之曰:“正平大雅,固当尔邪?”因宣操区区之意。衡许往。孔融复见操,说衡狂疾,今求得自谢。操喜,敕门者有客便通,待之极晏。
衡乃着布单衣、疏巾,手持三尺棁杖,坐大营门,以杖捶地大骂。操怒,谓融曰:“祢衡竖子,孤杀之犹雀鼠耳。顾此人素有虚名,远近将谓孤不能容之,今送与刘表,视当何如。”于是遣人骑送之。
刘表及荆州士大夫,先服其才名,甚宾礼之,文章言议,非衡不定。表尝与诸文人共草章奏,并极其才思。时衡出,还见之,开省未周,因毁以抵地。表怃然为骇。衡乃从求笔札,须臾立成,辞义可观。表大悦,益重之。
后复侮慢于表,表耻,不能容,以江夏太守黄祖性急,故送衡与之,祖亦善待焉。衡为作书记,轻重疏密,各得体宜。祖持其手曰:“处士,此正得祖意,如祖腹中之所欲言也。”
后黄祖在蒙冲船上,大会宾客,而衡言不逊顺,祖惭,乃呵之。衡更熟视曰:“死公!”祖大怒,欲加箠。
衡方大骂,祖恚,遂令杀之。祖主簿素疾衡,即时杀焉。祖亦悔之,乃厚加棺敛。衡时年二十六。
此文出自南朝宋范晔《后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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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背景:
范晔的祖父范宁曾任晋豫章太守,著《谷梁集解》一书。《十三经注疏》中的《谷梁传注疏》就是以《谷梁集解》为基础写成的。
他的父亲范泰官拜金紫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是宋武帝刘裕的得力助手。他博览群书、潜心著述,作《古今善言》二十四篇。
所以范晔有很深的家学渊源,一直以名门之后自居,生性孤傲,不拘小节,仕宦不甘居人后,著述也不甘居人后。以此成名,也以此丧身。
元嘉九年(432年),范晔在为彭城太妃治丧期间,行为失检得罪了司徒刘义康,被贬为宣城太守,范晔郁郁不得志,就借助修史来寄托他的志向,开始写作《后汉书》。
范晔以《东观汉记》为基本史料依据,以华峤书为主要蓝本,吸取其他各家书的长处,删繁补缺,整齐故事,超越众家,后来居上。
所以到了唐代,范晔《后汉书》取代《东观汉记》,盛行于世。而诸家《后汉书》,除袁宏《后汉纪》外,都相继散亡。于是范晔《后汉书》成为现在研究东汉历史的最基本的依据。
元嘉二十二年(445年),当他完成了本纪、列传的写作,同时又和谢俨共同完成《礼乐志》、《舆服志》、《州郡志》等五志的时候,有人告发他参与了刘义康的篡位阴谋,因此下狱而死。谢俨怕受牵连,毁掉了手中的志稿,使《后汉书》只有纪传部分流传了下来。
文章简介:
《后汉书》全书主要记述了上起东汉的汉光武帝建武元年(公元25年),下至汉献帝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共195年的史事。
《后汉书》纪十卷和列传八十卷的作者是范晔,章怀太子李贤注,此书综合当时流传的七部后汉史料,并参考袁宏所著的《后汉纪》,简明周详,叙事生动,故取代以前各家的后汉史。
北宋时,有人把晋朝司马彪《续汉书》志三十卷,刘昭注,与之合刊,成今天《后汉书》。
首先,他在帝纪之后添置了皇后纪。东汉从和帝开始,连续有六个太后临朝。把她们的活动写成纪的形式,既名正言顺,又能准确地反映这一时期的政治特点。
其次,《后汉书》新增加了《党锢传》、《宦者传》、《文苑传》、《独行传》、《方术传》、《逸民传》、《列女传》七个类传。
范晔是第一位在纪传体史书中专为妇女作传的史学家。尤为可贵的是,《列女传》所收集的十七位杰出女性,并不都是贞女节妇,还包括并不符合礼教道德标准的才女蔡琰。
我有个朋友叫祢衡,也叫正平,太有才了,比我多十倍的才学,这样的人应该在帝王身边做事,就算是做个随从也对帝王是有好处的,
忘年之交--孔融和祢衡
建安时期孔融和祢衡的故事.
当时祢衡15岁年少有才,拜孔融为师.孔时已近40,和他相处融洽,结交为友.建安元年(196),曹操挟汉献帝东迁于许,许都逐渐成为中原地区的中心,曹操发布了《求贤令》,招纳人才,很多的才志之士纷纷赶来,希望获得建功立业、施展才华的机会.在这些纷至而来的才士中,有一个名祢衡的青年,怀揣策文,自荆州而来,希图一展怀抱,成就人生的辉煌.
那时的祢衡才二十四岁,二十四岁的他逸才飘举,孔融称其“淑质贞亮,英才卓荦.初涉艺文,升堂睹奥,目所一见,辄诵于口,耳所暂闻,不忘于心.性与道合,思若有神.弘羊心计,安世默识,以衡准之,诚不足怪.”还是在多年以前,“时衡未满二十,融已五十,敬衡才秀,共结殷勤,不能相违” (《平原祢衡传》),孔融便与之有了尔汝之交.
年轻的祢衡颖悟过人,所见过目不忘.《祢衡别传》载其一事,云其曾与黄射过蔡邕墓,见蔡伯喈所作碑,祢衡一过视之,叹之言好,记之于心.后日归章陵,黄射惋惜没有让人把碑文写下来.祢衡却说:“吾虽一过,皆识,其中央第四行中石书磨灭两字,不分明,当是某字,崆不谛耳.”因援笔书之,初无遗失,唯两字不着.黄射虽知其才,犹嫌有所脱失,故遣往写之,还以校其所书,尺寸皆得,初无脱误,所疑两字,故如祢衡所遗字也.
年轻的祢衡才思敏捷,下笔即成佳构.有胡政者死,祢衡为作板书吊之,“时当行在马上,驻马援笔,倚柱而作之”,顷刻而成.又曾于黄射大会宾客时,人有献鹦鹉,黄射举卮酒,邀祢衡为赋,“衡揽笔而作,文无加点,辞采甚丽”.
年轻的祢衡意气风发,恃才傲逸,狂放不羁.“见不如己者不与语”(《平原祢衡传》),“是时许都虽新建,尚饶人士”,而祢衡竟看不上任何人.有人对他说:“何不从陈长文、司马伯达游?”祢衡却说:“卿欲使我从屠沽儿辈吗!”竟然视陈群与司马朗为屠沽之流.又有人问:“当今许中,谁最可者?”衡曰:“大儿有孔文举,小儿有杨祖德.”只是对孔融和杨修略有称许.如此祢衡,放眼许都,竟无人可以依违,无处可以投刺,怀中策文上的字“遂至漫灭,竟无所诣”(《文士传·祢衡》).
年轻的祢衡个性张扬,锋芒毕露,不知韬晦隐忍,逢迎附和,与世浮沉.对人往往“臧否过差”,“人皆以是憎之”(《平原祢衡传》),至于切齿.只有孔融高贵其才,不计较他的无礼与轻慢,多次上书向曹操推荐,而他却不齿曹操之为人,“疾恶之”,不但不愿与曹操相见,还“著布单衣练巾,手持三尺杖,坐大营门”(《平原祢衡传》),数骂曹操,既让推荐他的朋友孔融无颜,又让欲起用他的曹操难堪.曹操对孔融说:“祢衡小人无状乃尔,孤今杀之,无异鼠雀耳,顾此子有异才,远近闻之,孤今杀之,将谓孤不能容.”(《祢衡别传》)只是因为自己说过“求贤勿拘品行”,只是因担心天下人指责,曹操才放过了他.
高自期许的祢衡,四顾茫然,发出深长的叹息:谁可与游?在许都茫茫人海,他竟无所适从.他感到孤独和寂寞,无人可以相俦;他觉得污秽满眼,无处可以栖止;他觉得那里没有英雄,无人可堪相论天下;卓绝才华,满腹文章,无处可以施展与显扬.
狂傲不羁的祢衡,在许都不但没有交到朋友,获得机会,反而招来无数的怨恨,受其辱者,皆欲寻找机会报复他.而他,总能机智地化解刁难,让那些施辱者再次受辱.有一次,将南还荆州,装束临发,众人为祖道,设供帐于城南,他又珊珊迟到,于是众人自共相诫曰:“衡数不逊,今因其后到,以不起报之.”及祢衡来到,见众人皆坐不起,乃号啕大哭.众人问其故,乃曰:“行尸柩之间,能不悲乎?”众人的举动没有能够羞辱祢衡,却又再一次遭到祢衡的羞辱.曹操亦图欲辱之,乃令录为鼓吏.后至八月朝会,大阅试鼓节,鼓吏皆当脱其故衣,著新衣.次传衡,衡击鼓为《渔阳椮檛》,踏地来前,蹑馺却足,容态不常,鼓声甚悲,音节殊妙.坐客莫不忼慨,知必为祢衡.祢衡演奏完鼓曲,不肯易衣,吏呵之曰:“鼓吏何独不易服?”衡便止,当武帝前,先脱裈,此脱余衣,裸身而立.徐徐乃著岑牟、次著单绞,后乃著裈,毕,复击鼓椮檛而去,颜色无怍.武帝笑谓四坐曰:“本欲辱衡,衡反辱孤.”曹操没能羞辱祢衡,也反被祢衡羞辱.
“京师贵游者”们容不下祢衡,“唯才是举”的曹操容不下祢衡,“尚饶士人”的许都容不下的祢衡,带着失望,祢衡回到了荆州,有人说是他自己回去的:“衡知众不悦,将南还荆州”(《平原祢衡传》),也有人说是曹操把他送回去的:“乃令骑以衡置马上,两骑扶送7a686964616fe78988e69d83362至南阳”(《文士传·祢衡》).乘兴而来的祢衡,黯然而归.
来到荆州的祢衡,刘表“甚礼之”(《平原祢衡传》),又因与黄祖之子黄射善而至夏口,黄祖亦“嘉其才,每在坐,席有异宾,介使与衡谈”.但祢衡“恃才傲逸”的品性依然,“臧否过差”的言谈依然,“见不如己者不与语”的轻慢依然.因其“英才卓荦”,“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操即命绣作书招安刘表。贾诩进曰:“刘景升好结纳名流,今必得一有文名之士往说之,方可降耳。”操问荀攸曰:“谁人可去?”攸曰:“孔文举可当其任。”操然之。攸出见孔融曰:“丞相欲得一有文名之士,以备行人之选。公可当此任否?”融曰:“吾友祢衡,字正平,其才十倍于我。此人宜在帝左右,不但可备行人而已。我当荐之天子。”于是遂上表奏帝。其文曰:
臣闻洪水横流,帝思俾乂锒;旁求四方,以招贤俊。昔世宗继统,将弘基业;畴咨熙载,群士响臻。陛下睿圣,纂承基绪,遭遇厄运,劳谦日昃;维岳降神,异人并出。窃见处士平原祢衡:年二十四,字正平,淑质贞亮,英才卓跞。初涉艺文,升堂睹奥;目所一见,辄诵之口,耳所暂闻,不忘于心;性与道合,思若有神;弘羊潜计,安世默识,以衡准之,诚不足怪。忠果正直,志怀霜雪;见善若惊,嫉恶若仇;任座抗行,史鱼厉节,殆无以过也。鸷鸟累百,不如一鹗;使衡立朝,必有可观。飞辩骋词,溢气坌涌;解疑释结,临敌有余。昔贾谊求试属国,诡系单于;终军欲以长缨,牵制劲越:弱冠慷慨,前世美之。近日路粹、严象,亦用异才,擢拜台郎。衡宜与为比。如得龙跃天衢,振翼云汉,扬声紫微,垂光虹霓,足以昭近署之多士,增四门之穆穆。钧天广乐,必有奇丽之观;帝室皇居,必蓄非常之宝。若衡等辈,不可多得。《激楚》、《阳阿》,至妙之容,掌伎者之所贪;飞兔、騕褭,绝足奔放,良、乐之所急也。臣等区区,敢不以闻?陛下笃慎取士,必须效试,乞令衡以褐衣召见。如无可观采,臣等受面欺之罪。
帝览表,以付曹操。操遂使人召衡至。礼毕,操不命坐。祢衡仰天叹曰:“天地虽阔,何无一人也!”操曰:“吾手下有数十人,皆当时英雄,何谓无人?”衡曰:“愿闻。”操曰:“荀彧、荀攸、郭嘉、程昱,机深智远,虽萧何、陈平不及也。张辽、许褚、李典、乐进,勇不可当,虽岑彭、马武不及也。吕虔、满宠为从事,于禁、徐晃为先锋;夏侯敦天下奇才,曹子孝世间福将。——安得无人?”衡笑曰:“公言差矣!此等人物,吾尽识之:荀彧可使吊丧问疾,荀攸可使看坟守墓,程昱可使关门闭户,郭嘉可使白词念赋,张辽可使击鼓鸣金,许褚可使牧牛放马,乐进可使取状读诏,李典可使传书送檄,吕虔可使磨刀铸剑,满宠可使饮酒食糟,于禁可使负版筑墙,徐晃可使屠猪杀狗;夏侯敦称为‘完体将军’,曹子孝呼为‘要钱太守’。其余皆是衣架、饭囊、酒桶、肉袋耳!”操怒曰:“汝有何能?”衡曰:“天文地理,无一不通;三教九流,无所不晓;上可以致君为尧、舜,下可以配德于孔、颜。岂与俗子共论乎!”时止有张辽在侧,掣剑欲斩之。操曰:“吾正少一鼓吏;早晚朝贺宴享,可令祢衡充此职。”衡不推辞,应声而去。辽曰:“此人出言不逊,何不杀之?”操曰:“此人素有虚名,远近所闻。今日杀之,天下必谓我不能容物。彼自以为能,故令为鼓吏以辱之。”
来日,操于省厅上大宴宾客,令鼓吏挝鼓。旧吏云:“挝鼓必换新衣。”衡穿旧衣而入。遂击鼓为《渔阳三挝》,音节殊妙,渊渊有金石声。坐客听之,莫不慷慨流涕。左右喝曰:“何不更衣!”衡当面脱下旧破衣服,裸体而立,浑身尽露。坐客皆掩面。衡乃徐徐着裤,颜色不变。操叱曰:“庙堂之上,何太无礼?”衡曰:“欺君罔上乃谓无礼。吾露父母之形,以显清白之体耳!”操曰:“汝为清白,谁为污浊?”衡曰:“汝不识贤愚,是眼浊也;不读诗书,是口浊也;不纳忠言,是耳浊也;不通古今,是身浊也;不容诸侯,是腹浊也;常怀篡逆,是心浊也!吾乃天下名士,用为鼓吏,是犹阳货轻仲尼,臧仓毁孟子耳!欲成王霸之业,而如此轻人耶?”
时孔融在坐,恐操杀衡,乃从容进曰:“祢衡罪同胥靡,不足发明王之梦。”操指衡而言曰:“令汝往荆州为使。如刘表来降,便用汝作公卿。”衡不肯往。操教备马三匹,令二人扶挟而行;却教手下文武,整酒于东门外送之。荀彧曰:“如祢衡来,不可起身。”衡至,下马入见,众皆端坐。衡放声大哭。荀彧问曰:“何为而哭?”衡曰:“行于死柩之中,如何不哭?”众皆曰:“吾等是死尸,汝乃无头狂鬼耳!”衡曰:“吾乃汉朝之臣,不作曹瞒之党,安得无头?”众欲杀之。荀彧急止之曰:“量鼠雀之辈,何足污刀!”衡曰:“吾乃鼠雀,尚有人性;汝等只可谓之蜾虫!”众恨而散。
衡至荆州,见刘表毕,虽颂德,实讥讽。表不喜,令去江夏见黄祖。或问表曰:“祢衡戏谑主公,何不杀之?”表曰:“祢衡数辱曹操,操不杀者,恐失人望;故令作使于我,欲借我手杀之,使我受害贤之名也。吾今遣去见黄祖,使曹操知我有识。”众皆称善。
时袁绍亦遣使至。表问众谋士曰:“袁本初又遣使来,曹孟德又差祢衡在此,当从何便?”从事中郎将韩嵩进曰:“今两雄相持,将军若欲有为,乘此破敌可也。如其不然,将择其善者而从之。今曹操善能用兵,贤俊多归,其势必先取袁绍,然后移兵向江东,恐将军不能御;莫若举荆州以附操,操必重待将军矣。”表曰:“汝且去许都,观其动静,再作商议。”嵩曰:“君臣各有定分。嵩今事将军,虽赴汤蹈火,一唯所命。将军若能上顺天子,下从曹公,使嵩可也;如持疑未定,嵩到京师,天子赐嵩一官,则嵩为天子之臣,不复为将军死矣。”表曰:“汝且先往观之。吾别有主意。”嵩辞表,到许都见操。操遂拜嵩为侍中,领零陵太守。荀彧曰:“韩嵩来观动静,未有微功,重加此职。祢衡又无音耗,丞相遣而不问,何也?”操曰:“祢衡辱吾太甚,故借刘表手杀之,何必再问?”遂遣韩嵩回荆州说刘表。嵩回见表,称颂朝廷盛德,劝表遣子入侍。表大怒曰:“汝怀二心耶!”欲斩之。嵩大叫曰:“将军负嵩,嵩不负将军!”蒯良曰:“嵩未去之前,先有此言矣。”刘表遂赦之。
人报黄祖斩了祢衡,表问其故,对曰:“黄祖与祢衡共饮,皆醉。祖问衡曰:‘君在许都有何人物?’衡曰:‘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除此二人,别无人物。’祖曰:‘似我何如?’衡曰:‘汝似庙中之神,虽受祭祀,恨无灵验!’祖大怒曰:‘汝以我为土木偶人耶!’遂斩之。衡至死骂不绝口。”刘表闻衡死,亦嗟呀不已,令葬于鹦鹉洲边。后人有诗叹曰:
黄祖才非长者俦e68a84e8a2ade799bee5baa6e997aee7ad94366,祢衡珠碎此江头。
今来鹦鹉洲边过,惟有无情碧水流。
却说曹操知祢衡受害,笑曰:“腐儒舌剑,反自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