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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话头要点是离心意识参。您可以看虚云老和尚、南怀瑾先生等大德的开示。
公案中大多是有一个字或一句话供学人参究之用,称为"话头"。如问:"狗子还有佛性也无?"答:"无。"此"无"字即是话头。参禅时,在公案的话头下工夫,称为参话头。
简介
参话头是禅宗最具代表性的法门,自北宋末年的大慧宗皋禅师大力提倡以来,几乎成为禅宗的代名词。千年来,在话头下参悟的祖师不计其数;而由于祖师的亲身履践,也使参话头这一法,淬砺得更加善巧与精致。
参话头广受中国佛子欢迎的原因,在于它的入手处极为简易,但却开悟速捷,只要靠住一个话头,起疑情、参到底,就可以了脱生死。可惜的是,宗师隐没之后,参话头的运心方法没有完全传承下来,致使佛弟子或眩惑于祖师的机锋、公案、家风,而成为口头禅;或鄙于宗门知见浑沌的流弊,而弃如蔽屣。但其实在祖师语录中,保留了非常多实际用功的资料可供我们重新去认识它,只是一般人不太了解。惠空法师从祖师语录中认识到参话头的殊胜及运心方法,并选择它作为佛藏僧团的主要修持法门,也希望介绍给大家一同来熏修。
法门依据
一、主要典籍:
(1) 《高峰原妙禅师禅要》(续藏122册)
(2) 《天目明本禅师杂录》(续藏122册)
(3) 《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大正藏47卷)
二、参考典籍
(1) 《圜悟心要》(续藏122册)
(2) 其它:如《博山参禅警语》(续藏122册)、《禅宗直指 》(续藏122册)等
参话头的运心方法
「参话头」这一方法,不了解的人,总以为很玄奥,其实说破了,却极为平常。它的巧妙,就在「话头──疑情──参」一句话上。
所谓「话头」,是在自己心头上提一句问话,如「念佛的是谁?」、「父母未生前的本来面目是什么?」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问题,一个疑问句!所以当我们提话头时,绝对不要动第二念去想,而是当下、直接去体会它本身所带起的那份疑问的感觉。那种没有办法解答、不知道答案的「疑问」,就是「疑情」。疑问的感觉保持住以后,我们会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这时在疑情之上,要提摄一种要去看透、追究的觉知照了的力量(近似于永嘉禅法「看」的感觉、「惺惺」的作用),是一种没有妄念下的觉知力。这股觉照力,因为疑情的推动,一直冲向心源深处去追究答案,这就是「参」。所以参话头的巧妙,完全表现在疑情使觉照力向心源推动的作用上。
说到参话头,首先要了解什么是“话头”,简单的解释即是一句话出来之前,称之为“话头”,如果一句话已经出来了,即不能叫做“话头”,而叫做“话尾”了。参话头,这个法门,初期用功只能叫做“看话头”,如何看呢?即,看住一句话出来之前,在什么处。比如:诸位念“阿弥陀佛”,这个“阿弥陀佛”在嘴里出来之前,在什么地方?或者,有人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哪么,心中“阿弥陀佛”生起之前,在什么地方?对参话头有兴趣的人,不放去找一下虚云老和尚关于参话头的开示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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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例
拖死尸的是谁
活着的人可以跑、跳、说话,但是一旦死了,就是一具尸体,一动也不动。想想看,活着时候的这个色身,跟死了以后的死尸,不是同一具色身吗?我现在这个身体,也是一具死尸,只不过它会走、会动。那么,问题是──现在是谁在让这个身体动呢?是谁在拖着这个死尸呢?「拖死尸的是….谁~~?」
当「谁」字被提出来的时候,心就定在「谁?」字上不动,保持住「谁?」,当下会有一种疑问的感觉。在疑情当下,绝对不要动念去思维答案;妄想来了,就再把「谁?」的感觉提起,昏沉来了,也只是专注在「谁?」的疑问上。然后在「谁?」的疑问上,心不动的惺惺地着意去看照、追究,这就是「参」。其它像「念佛是谁?」、「父母未生前的本来面目是什么?」都有类似的作用,都是在追究「谁?」。
刚开始用功时妄想多,疑问的感觉很容易就跟着妄想打掉了;慢慢的,话头提稳了、绵密了,妄想不容易打进来,疑问的感觉也就能持续,参的力量就会慢慢增长。
参话头就只是这么参,这么简单!没有深奥的理论、没有曲折的过程,参到疑情打破,就开悟了脱生死。高明的禅法就是如此,简单而有力量,愈简单就愈好用,最好是每个人都可以用,这就是它可贵的地方。
赵州为什么说狗子无佛性
禅门中有名的赵州和尚,当人问他:「狗子有没有佛性?」他说:「无。」我们都知道,佛说:「众生皆有佛性」,狗也是众生,当然也有佛性!蚂蚁、蚯蚓都有佛性,连鬼神也有佛性,狗当然也有佛性!可是为什么赵州说狗没有佛性呢?这不是违背佛陀的教法了吗?
所以当我们问:赵州为什么说「无?」的时候,念头就停在这「无~~?」上产生疑问──「为什么无?」可是心不准动念,连个「为什么」都不要,只是「无?」;甚至连「无」字也不要,就只有疑。能够一直疑下去,那就是「参」。
功夫上路以后,只要「无?」的念头一提起来,一切念头就被扫荡尽净,只有「无?」的疑情停在那里,再进一步,就只有疑,一提就是疑惑的感觉,整个身心就在疑情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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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要
大信心
首先,要相信我们每个人都有佛性,信自己决定可以成佛;其次,要相信参话头这个方法,决定可以引导我们开悟,不管他人说其它法门有多好,绝对不丝毫移易。
大愤志
相信之后,就要很努力,放下一切的参下去。也就是要有一决生死的承担力。常将「生死大事」放在胸中提撕,疑情参不破,如无常杀鬼守在门口,故要有「蚊子钻铁牛」、「担雪填井」般的死志,愈参不破,愈要参去!
大疑情
(一) 疑以信为体、悟以疑为用──参话头的善巧,就在于「疑情」上,古人说「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正说明了疑情对于开悟的推进作用。但疑情的发起,必须建立在对法门的信心上,相信就这么起疑参究去,决定可以了脱生死。所以高峰禅师说:「信有十分,疑有十分;疑得十分,悟得十分。」
(二) 惺惺着意疑──所谓惺惺着意疑,其实就是参的状态。「惺惺」是指警醒、觉明的照了。对于话头上的疑情,要一直去觉了、推溯,但却不是牵动心意识的「想」,而是一种「离心意识参」的惺惺照了。
(三) 只就一个话头上起疑──祖师说,古人也疑,只是不假话头,只疑自己的生死。后人不懂得疑,妄想也多,才给话头当拐杖、敲门砖。所以尽管话头很多,契机也有不同,但疑情只是一个,因此,要大家只在一个话头上起疑;一个话头上疑破,千疑万疑都破。否则东疑西疑,终不得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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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面临的身心变化
头胀、胸闷
参的力量,是一股非常强劲的觉观力,初参的人,对方法不熟悉,加上妄想多,要想掌握这股觉观力,不自觉的就会费很大心力,心太躁进,影响气脉不调,容易有头胀、胸闷的现象。这时只要将功夫稍微舒缓一下,慢慢熟练之后,就可以改善。
睡眠减省
由于觉照力强,只要参究的力量在,可以一直保持醒觉,可能晚上会睡不着,或似睡非睡。只要色身承受得了,可以一直用功,不必强迫入睡,等身体累了,想睡再睡。
分别心减弱
参话头的觉照力,是针对疑情的。也就是说,它只专注在疑情上,而不旁骛其它。所以当疑情大到笼罩整个身心,对外界的反应,就显得迟滞,亦不想去攀缘、计较,分别心自然减弱,这是用功得力的正常反应,应自我策勉,更绵密的参究。
南怀瑾:禅宗的参话头
今之言禅宗者,动辄便言参话头,大有禅宗即是参话头、参话头即是禅宗之概。古德有言:“正法眼藏,向这瞎驴边灭却!”禅门宗旨衰弱,莫此为甚,可胜慨叹!
唐宋诸师,指示法要,莫不别具手眼。单传直指,如空手夺刃,于言语动作间,立断学者情根意识,开示旨归。所谓有杀人剑,还须有活人刀。既或未通,令彼自参。此所谓参者,要人在事上、理上,足踏实地去证。即如教下所说思惟修,而又非纯为思惟。盖思惟者,犹可用意识寻伺觉察。参者,非思量意识之可及。所谓“离心意识参去”。若能离了心意识之作用,了了无事存心,无境当前,无物碍膺,到得此时,正好一参。故所谓参者,不专指话头而言。及乎宋元之间,禅门已见衰落。中峰以后,参话头之学,于是大行。初则救诸狂禅之弊,继则立橛实地,千古难拔。直至于今,老死话下,永无出期者,不知凡几矣!
话头者,后世解说为一句话之头。即一句未起时,着力一觑,即看此话头也。如此参话头,实为看话头之方法,非参宗之学,乃观心之法门也。话头者,其原意即谓“话题’’也,即此一话,何以如此?为何如此?禅门话头约分二种:一为有义味语,一为无义味语。如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答曰:“镇州大萝卜头。”“青州布衫重七斤。”“麻三斤。”“乾矢橛。”“庭前柏树子。”等等,皆无义味语也。如“僧问赵州: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曰:无!”“无梦无想时,主人公何在?”“万法归一,一归何处?”“谁教你拖这死尸来?”“念佛是谁?”等等,皆有义味语也。或有不用一句话头,唯单参一则古人可疑公案,如蚊子咬铁牛,死死啃去,此则名为参公案。亦与参有义味话头相类矣。往昔禅门古德,于参究之事,简其扼要中肯者,摘之如次。而以大慧杲之开示,为尤亲切。
黄龙示草堂清语曰:“要如灵猫捕鼠,目睛不瞬,四足据地,诸根顺向,首尾一直,拟无不中。子诚能如是,心无异缘,六根自静,默然而究,万无一失也。”
大慧杲语:常以生不知来处,死不知去处二事,贴在鼻孔尖上。茶里、饭里、静处、闹处,念念孜孜,常似欠人百万贯钱,无所从出。心胸烦闷,回避无门,求生不得,救死不得,当恁么时,善恶路头,相次绝也。觉得如此时,正好着力,只就这里看个话头。僧问赵州:“狗子还有佛性也无?”赵州曰:“无!”看时不用博量,不用注解,不用要得分晓,不用向开口处承当,不用向举起处作道理,不用堕在空寂处,不用将心等悟,不用向宗师说处领略,不用掉在无事甲里。但行住坐卧,时时提撕,狗子还有佛性也无?无!提撕得熟,口议心思不及,方寸里七上八下,如咬生铁橛,没滋味时,切莫退志。得如此时,正是好底消息。(示吕舜元)
僧问赵州: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无!此一字,便是个破生死疑心底刀子也。这刀子把柄,只在当人手中,教别人下手不得,须是自家下手始得。若舍得性命,方肯自下手。若舍性命不得,且只管在疑不破处捱将去。蓦然自得,舍命一下便了。那时方信静时便是闹时底,闹时便是静时底,语时便是默时底,默时便是语时底。不著问人,亦自然不受邪师胡说乱道也。又云:日用二六时中,不得执生死佛道是有,不得拨生死佛道是无。但只看个狗子有佛性也无?赵州日:无!(答陈季仕)士大夫学道,与我出家大不同。出家儿,父母不供甘旨,六亲固已弃离,一瓶一钵,日用应缘处,无许多障道的冤家,一心一意,体究此事而已。士大夫开眼合眼处,无非障道的冤魂。若是个有智慧者,只就里许做工夫。净名所谓:“尘劳之俦,为如来种。”怕人坏世间相而求实相。又设个喻云:“譬如高原陆地,不生莲花,卑湿污泥,乃生此花。”若就里许,如杨文公(大年)、李文和、张无尽(商英)三大老,打得透,其力胜我出家儿二十倍。何以故?我出家儿在外打入,士大夫在内打出。在外打入者其力弱,在内打出者,其力强;强者谓所乖处重,而转处有力;弱者,谓所乖处轻,而转处少力。虽力有强弱,而所乖则一也。
万峰蔚禅师语:大凡参禅做工夫者,不得安然静坐,忘形死心,沉空守寂,昏沉散乱。须是抖擞精神,猛著精彩,急下手脚,剔起眉毛,咬定牙关,提起话头,立地要知。分晓不得,今日也恁么,明日也恁么,便就万法归一,一归何处上大起疑情,疑个一归何处。即将此一则公案,尽平生气力,提在手中,如一柄e799bee5baa6e79fa5e98193e78988e69d83331铁扫帚相似;佛来也扫,魔来也扫,邪来也扫,正来也扫,是也扫,非也扫,有也扫,无也扫,扫来扫去,扫到无下手处,无著力处,正好著力,无扫荡处,正好扫荡;忽然扫破虚空,突出一个扫帚柄来,①!原 注:①内力外口来却在这里;在这里,依然是个张上座。一翻翻转,山河大地,明暗色空,尽是自家珍宝。草木砂砾,尽是自己法身。到这里,说甚么一归何处。只这一柄铁扫帚,亦乃和身放下。坐断常寂光,超出无生界,唤作无为无事人也。若是打不彻,透不过,切莫匆匆草草,道我会禅会道,不用参疑。问你腊月三十日到来,从前会得的道禅,用得着么?所以参须真参,悟须实悟。不可弄虚头,认光影,不求正悟。须向这里将本参公案、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四千毫窍,并作一个疑团,并在眉毛眼睫上,看定通身是个万法归一,一归何处?行也如是参,坐也如是参,静也如是参,动也如是参,参来参去,通身是个话头,物我俱忘,心识路绝,澄澄湛湛,寂静无为;蓦然疑团子,爆地一声,直得须弥粉碎,大地平沉,进出一轮杲日,照耀山川,遮藏不得。那时却来嵩山门下,吃痛棒。(《续指月录》卷九之五)
观此数则话,则知宋元以来,参禅方法之渐变,终至成参话头一途。参话头之学兴,禅宗真面目灭矣!宗门与禅定已不可分。大慧杲只教人参话头,如何用工,无别指示。万峰蔚之说,则有参禅做工夫,并发疑情之事。自是以后,参话头、做工夫、疑情之说,常混为一谈。历传至今,遍据丛席。试略论之。
一、参话头,约分二类:(一)单提一念,看个话头,于此念未起时,内观返究,看从何处来?灭向何处去?
(此法亦可谓看话尾)或看其是有是无(空),如此用工,实为观心别法,乃参话头之变相耳。但能用志不纷,收拾六根,归此一念,久而久之,偶或见得前念已灭,后念未生,当体一念,了无一物。此心此身,忽焉皆寂。心光透发,三际空悬。到了此时,外对六尘情境,如境里梦中,一切是幻非实,妄想亦起不来;即或有起,亦如游丝易断,无碍此心寂止。学人到此,往往自以为悟,已明得此心。倘一著此境,慧力勃发,所谓自心常生智慧。或有平素不善文字,亦能吟诗作偈,心身轻快,无与伦比。甚之,或踊跃欢喜,不知所以。或涕泪悲泣,不知何由。更有甚者,眼通进发,彻见山河大地,如琉璃,如水月,如观掌中果。乃至耳闻虫鸣,如听雷震,彻闻千里,不隔毫端。凡此等等,一有执著,即入魔境,此所谓禅病也。此时若无明师,往往不堪救药,但熟睡可治。须知此乃用心致力既久,念体忽空,光影焕发,孤光偶露也。到得此时,应觌面不觑,更令放下,不必再起观心看念头作用。若有光明影像,乃至喜笑悲啼、吟诗作偈等,皆为妄念所生,唯微细难察耳。苟无妄念,谁起觉受见闻耶?毫厘之差,千里之失,不可不审。(二)提起一句话头,进发疑情(所谓疑情者,心思不可解,疑问究竟其事,并非揣摩猜度也)。初则话头时断时续,妄想纷飞,疑情亦似有似无,不生紧切关系。渐久之,话头得力,疑情发起,心胸闷作一团,如有物碍膺,欲吐不出,欲罢不能,茶里饭里,行时坐时,终如有事不了,对境无心,对痴如憨。若在此时,身有不适,面带病容,切忌著力,应须放松此念,调摄此身,教令自在,亦可稍放此心,不再参究。否则,易得禅病,或至呕血,或至发狂。必使身安神爽,直参疑下去,忽然话头提亦提不起,疑情说有似无,说无似有,身止不动,六根无用,只有一些子管带。参如不参,放亦放不下,忽尔心身如忘,久坐不知时间。到得此时,有谓正是工夫落堂,是疑情的好时节。一般说法,要人于此时努力提起话头再参。有则要人就此放下去。后者,往往掉在无事甲里。前者,往往箭过西天,又复十万八千里也。若有明眼宗师,当时一展手眼,即可令其自明自肯。或有大根器者,忽然触物遇缘,打开漆桶,认得从前。但今时禅人,陷于此中者,确实不少。莫说不能悟,即此打翻漆桶,纵饶悟去,亦只是澄澄湛湛,灵明自在。认得这个而已。要说明心见性,透顶透底,前途九九八十一难,大有事在。不可笼统颟顸,妄自肯许,欺人固非,自欺何苦!
二、做工夫。本为修定修观之俗语别名也。今与参禅合一而言,颇有说焉。工夫一途,在禅门即谓行履,或称工用,亦称日用事;若在未明心地以前,皆属于参话头之事,已简如上述。今言其已明心者,初见之时,心身空寂,了无一物,山河大地,人我众生,皆成一片,如在大圆镜中。虽不起分别念虑,而于见闻觉知,了了分明,如飞鸟行空,清风疏竹,了无挂碍。心明境寂,如万里晴空,身轻愉快,如春风吹絮。此时须保任(保任者,保护任运自在之意)。有者,即于山边林下,涵养腾腾。或有掩空入关,杜绝外缘。凡此皆为顺缘直道,尚易着力。若处尘世中,行平常事,于热闹场中,灯红酒绿处,着力保任,事实为难。稍有不慎,反为境牵。一回放将去,再转殊不易。然道力坚固,智慧极顶者,觌面相逢,随时认得。虽然,到得此时,直须如丧考妣,潜符密行,只许自行将养,缄默自修,久而久之,忽焉有一日,或一时,此境放去,心身顿寂,兀尔若忘,人我天地,皆已抛向那边,更无一法存在。如冰消于水,踪迹全无。所谓“羚羊挂角无踪迹,一任东风满太空”。此时住定,或经短时,或经数日,乃至更久。忽复觉来,如雨过天青,昔之扰扰者,皆如昨梦,此心此身,语默动静,皆如在梦中镜里。“我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但初则于不知不觉间,偶然碰到,自己无能作主。偶或一次,或时常碰到,皆是幸值。譬如瞎猫撞着死老鼠,一点无自力可用处。久久工深,捉住关捩子,随时随地,要抛向那边,即离此界。要翻身入此,即出彼中。到此可见来去空有之实义,佛法现前矣。虽然,犹未也,直待脉解心开,六般神用,无不自在。凡悟性之人,自解作活计,更不须乎显说。此正三昧耶所戒处也。至此即可谓悟乎?曰:非关悟与不悟,仍所谓工夫边事耳!沩山云:“只贵子见正,不说子行履。”上根利器者,凡此种种,皆是剩语,一堆老烂葛藤,何须把捉。须顶天立地,本来平常,一个大丈夫,何有于此哉!然“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花样翻新,无妨旧版。但切记取,最初的,即是最后的,最后的,即是最初的。佛法之基础处,为小乘说处,尽是上上大乘妙密之行,并无奇特玄妙存在。如执此等工夫为实者,法执未脱,痴狂正甚。以禅门正眼观来,终是钝根小智耳!固真是过来人,具眼宗匠,不待学人开口问答,一望而知,已识其住在何境。学人命根,咸在自手,巧施锻炼,无不相应。倘为知解宗徒,只知说道理,如能言鹦鹉,中心无物,学人已到前站,请教指示,往往又作马后语,误人子弟,过不自知,滔滔者大多如此。殊可叹矣!真为善知识,逢学人入室请示,必须审慎观察,在定当机,视其根器差别,然后授以何种话头,方能相应。譬如学者病在大寒,应投以热药。病在大热,应施凉剂。若一味笼统,无论其相应不相应,只教人参一话头,此如万病一方,必至误人性命不少矣!
复如古德有言:“三条篾箍住肚皮,香炉古庙,冷湫湫底去,寒灰枯木,一念万年去,一条白练去。”“欲明此事,必须大死一番始得。”“此事如枯木生花,如冷灰爆豆。”“悬崖撒手,自肯承当。绝后再苏,欺君不得。”等等言语,皆禅师当机之开示。以实地工用与见悟同超,并非泛泛口头之事。但须视学人已到何种程度,因病施药,未可草草匆匆,拾古人牙慧而冒充善知识,如陈列古董死语,一味铺排,概无用也。若然,上来诸说,皆为寐语,亦切莫作为实法会。然则,又何须作此说耶?譬若有人于用铁板铜琶,高唱“大江东去”之余,不妨再取红牙檀板,低唱“杨柳岸,晓风残月”也。何以如此?曰:“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故耳!
读书会曰:世人说禅,大多是参话头,一句念佛是谁参下去,直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方得柳暗花明又一村,然何者是祖师西来意,举元音老人文章,与大家一览耳。
达摩西来传佛心印,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未阅有参话头之说。盖禅乃涅槃妙心,正法眼藏,系人人本具的天真佛性,不因修得,不用求成。只因迷于声色,忘失本真,造业受报,方才沉沦六道。苟能醒悟一切声色货利皆如空花水月,无可追求,毅然放舍,毫无粘着,则不需修法,当下即可回复本真,而归家稳坐。因之,以上诸祖皆直接指示学人,令于言下悟去,不用钝置学人,绕路参话头,唐丧光阴。
如问:“如何是佛?”则答曰:“即心是佛。”或问:“清谈对面,非佛而何?”或曰:“我与汝道,恐汝不信。”俟学人诚惶诚恐地道:“和尚诚语,学人焉敢不信!”则答曰:“即汝便是。”更或召唤学人,俟伊应诺,则指示曰:“即此是,别无他物。”或反下一问:“是什么?”使学人反省而悟。
宗门诸祖,上自释迦文佛拈花,迦叶微笑印心,开斯雄迈古今独树一帜的教外别传宗派后,下至唐宋以前的列圣先贤所有开示学人的语句、偈颂,莫不赤裸裸地直示学人以真心,从不教人做参话头功夫。如宝志公道:“斯道本来现成,不用求,不用学,无你用心处,只当下一息便是。”又于《十二时歌》中末二句道:“未了之人听一言,只这如今谁动口?!”说得多少亲切明白。
善慧大士曰:“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物主,不逐四时凋。”另又直指云:“夜夜抱佛眠,朝朝还共起。起坐镇相随,语默同居止。纤毫不相离,如身影相似。欲识佛去处,只这语声是。”大士《心王铭》,更是千古箴铭,其中道:“决定是有,不见其形;身内居停,面门出入,应物随形,非去来今。”说得多少坦率、真切、痛快,大士真可谓老婆心切矣。
南岳慧思曰:“道源不远,性海非遥;但向己求,莫从他觅,觅即不得,得亦不真。”又曰:“顿悟心源开宝藏,隐显通灵现真相;纵令逼塞满虚空,看时不见微尘相;可笑物兮无比况,口吐明珠光晃晃。”又曰:“天不能盖地不载,无去无来无障碍,无长无短无青黄,不在中间及内外,超群出众太虚玄,指物传心人不会。”古人直指传心,可谓婆心切矣,而人不会,良可哀也。
布袋和尚云:“只个心心心是佛,十方世界最灵物;纵横妙用可怜生,一切不如心真实。”又曰:“吾有一躯佛,世人皆不识。不塑亦不装,不雕亦不刻。无一滴灰泥,无一点彩色。人画画不成,贼偷偷不得。体相本自然,清净非拂拭。虽然是一躯,分身千百亿。”此谚说得如此爽快明白,使人一见了然无疑,还用参什么话头呢?
祖师禅就这么直截了当,使人于言下大悟去,不用迂回曲折地绕路做功夫。但这直下开示人见性,无修无证亦无得的法门,不仅禅宗如此,即密宗的高深密法——阿底约嘎,也不例外。他们开示学人:“应知佛与传承诸上师,及我心无别”;“见、定、行,一切行持皆摄于心”;“一切染净诸法,统统在现前离垢、空明、豁朗的内证智——本觉或本性中完全具矣”;“不需用界智为入门而勤修,只悟此当前种种显现,皆我真心所化之相,无取无求,即超越勤修与因果。”这种种开示与禅师的说法无二无别,也是教人当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但他们不能一下手就习此法,须从四加行修起,慢慢地进入生起次第,修有相密,再渐渐地过渡到圆满次第,将有相化空,才能缓缓地与此法相应。其间不知要耽搁多少岁月,哪能和禅宗一样的直截了当,痛快径捷?!所以在一切修行的法门中,以禅宗为最简便、最迅速、最圆顿的法门。吾人得之,真不知从何世修来这么大的福根!
但到唐宋以后,人心渐劣,根性渐薄,不珍视直指之真理至言,而崇尚玄奇之悄语僻词,以为纯正之语,无甚奇特,不予谨奉遵守,以之绵密保任,长养圣胎,从而圆证菩提正果,反致因鄙视而流落六道,无有出期。就如纨绔子弟以祖传家业非由自己艰苦经营得来,不知珍惜,挥霍无度,最终沦为饿殍一样。祖师们于哀愍之余,乃随机一变直指为参话头。将一则无义味、无理路的说话置于学人心头,如吞栗棘蓬相似,令其吐不出,咽不下,欲进不得,欲罢不能地生起大疑情。经一番苦参精研,于行不知行,坐不知坐时,忽然碰着磕着,如于十字街头觌见亲阿爹相似,亲证本来。方知佛本现成,勤苦追求,皆是骑驴觅驴,白费辛苦,曷胜冤屈!然非经此一番艰辛参究,本真何由得见?祖师用心亦良苦矣。
参话头固须起大疑情,方能隔断妄想、妄念,打破无明,从而亲见本真。否则,即不起作用,参到驴年,亦无由开悟。此所谓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也。但伶俐汉,实不需费多少手脚,吃多少辛苦,用若干年来参究。只于祖师们一句无理路话头,劈面摔来,而自己无理可申,无言可答,无心可心时,回光一瞥:这诸念皆空,而有一明明不空者,知诸念之空,这是什么?即可以大悟矣。
祖师们的无义味无理路话头,不是硬要你答出个道理来,而是要你于无言可说,一念不生时,反省这“不会”的是谁?如问师:“如何是佛?”答曰:“东山水上行。”或曰:“灯笼缘壁上天台。”使你摸不着头脑,逼你言语道断,心行路绝,你此时虽然无念可生,但非如木石无知,只于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回光一瞥:“这是阿谁?”则参禅事毕矣。
不能于斯悟者,参话头起疑情,经多年的苦心孤诣,确能大彻大悟。但这还要明眼师家适当的钳槌锻炼,相机随宜的提示,和关键时刻恰到好处的点拨,方能圆成。如一个人闭门造车般的盲参瞎练,就很难开悟了。如果疑情提不起,而在念话头,那就更无望了。
降及近代,参禅同仁大都起不起疑情。如参“念佛是谁”,他们不在“谁”上着力参究,而在口里念“念佛是谁”,这就失却“参”的作用了,以致虽经多年用功而不能开悟。今日禅宗之所以衰微若此者,不皆由人才寥落,缺少真悟之士传承弘扬,沦为“法卷传法”之故欤?
念“念佛是谁”,还不如念阿弥陀佛。因为念阿弥陀佛,有佛力加持,将来可藉以往生西方净土;念“念佛是谁”,既不能起疑情而开悟,也不得佛力加持而生西,除种一点善因外,恐怕别无收获了。
现代参禅同仁,既不能起疑情,又因工作关系,无法花二、三十年的时间来辛勤参究,倒不如仿效古法,直接指示学人见性的方法,为来参者开发自性。让他们悟后绵密保任,勤除习气,以臻圆满,而造就广大人才,振兴圣教,或较为得计。
讲到直指学人见性,定会遭到诸方的反对和责难。他们因久习于参话头见性,总以为不经自己刻苦参究而悟得的,不是见性。所谓“从门入者,不是家珍”,从书上看来的,或经他人指授的都无用,一定要自己真参实究打开来的,方是真悟,方才得力。话是不错,确实须自己做功夫,做到妄念消融,内而身心,外而世界一齐消殒,方为亲证。但是现阶段的禅和子,疑情起不起,话头参来无用,打不开本来,见不着本性,才不得已,为相应时节因缘,而改古法为今用啊!
讲到佛性、真心,其实以直示而一念回光荐得者,与苦参数十年荐得者,乃至与修心中心密法,以佛力加持而荐得者,卒无二样。不过其中力用略有不同而已。一念回光荐得者,力最薄,遇事不得力,常为事境所牵,作不得主;苦参数十年荐得者,力最胜,以多走冤枉路故,脚劲充厚,遇事能运用自如,无有走着。但力薄者只要不得少为足,时时提高警惕,在行住坐卧处,日常动用中,精勤锻炼,将旷劫多生的执著妄习渐渐除尽,也能上上升进,而臻于圆满成就,此本是古德指授教化后人之轨范。
关于参话头,古德也并非没有微词。如广慧琏禅师上堂示众云:“佛法本来无事,从上诸圣尽是捏怪,说些微妙的奇言奥语,惑乱人心;后来教参话头,更是强生枝节,压良为贱,埋没儿孙。更有云门、赵州、德山等辈死不惺惺,一生受屈。老僧这里即不然,即或释迦老子出来,也贬向他方世界,教他绝路去。何以故?免得丧我儿孙。老僧与么道,你等诸人作么生会?若于这里会者,岂不庆快!教你脱却衣衫,作个潇洒地衲僧在;若不会,来年更有新条在,恼乱春风卒未休。”
这则说话,说得多么透彻、剿绝,哪里有我们商量用心处?!我们大家只要安分守己,随缘就活,不妄自举心动念,节外生枝地乱起知解——要脱离生死,修行悟道,要成佛具智慧辩才、神通,要建立佛国净土……当下即是朗朗乾坤,清平世界。不用费什么手脚,即便恢复天真佛性,归家稳坐,乐享太平。
于此可见,明心见性,不是非参话头不可的。即在唐宋时,诸大祖师也多有精要的直示。兹略举数例如下:
永明寿禅师云:“自古佛祖,心心相授,并无一法与人。只教你执定金刚王宝剑,斩断一切所知、所见、所闻、所觉、所悟,只剩这赤条条、光裸裸,一尘不染,一丝不挂的,便大事了毕。”并作偈云:“化人问幻士,空谷答泉声;欲会吾宗旨,泥牛水上行。”
真净文云:“佛法至妙无二,但如实知自心,则究竟本来成佛。”有颂云:佛性天真事,谁云别有师?穿衣吃饭处,謦欬掉臂时,惟吾自心用,何尝动所思,众生皆平等,日用自多疑。又云:不拟心思量,一一天真,一一明妙,所以迷自心而众生,悟自心即成佛。
佛果云:“但只退步,愈退愈明,愈不会愈有力量;异念才起,拟心才生,即猛然割断,令不相续,则智慧洞然,步步踏实地,自然得大解脱。”
云门云:“你诸人无端走来这里觅什么?老僧只管吃饭屙屎,别解作什么?!”又云:“学者不信自心,不悟自心,不得自心明妙受用,不得自心安乐解脱。心外妄有禅道,安立奇特,妄生取舍,纵修行,落外道、二乘、禅寂、断见境界。”
大慧杲云:“至理忘言,时人不悉,强习他法,以为功能,不知自性是个微妙大解脱门,具足一切妙用,从古至今,无少欠缺。犹如日轮,远近斯照,虽及众色,不与一切和合,灵烛妙明,非假锻炼。为不了故,取于物象,但如捏目,妄起空华,枉自疲劳,若能返照,无第二人,举措施为,无非实相。人每言自根钝,试返照,看能知钝者,还钝也无?”
又示汪彦章云:“若自生退屈,谓根性陋劣,更求入头处,正是含元殿里问长安在甚处耳。正提撕时是阿谁?能知根性陋劣的又是阿谁?求入头处的又是阿谁?妙喜不避口业,分明为居士道破,只是个汪彦章,更无两个;只有一个汪彦章,更那里得个提撕的,知根性陋劣的,求入头处的来?当知皆汪彦章影子,并不干他汪彦章事。若是真个汪彦章,根性必不陋劣,必不求入头处,但信得自家主人不及,并不消得许多劳攘。”“妙喜者已是老婆心切,更须下个注脚:人位即是汪彦章,信位即是知根性陋劣求入头处的。若于正提撕话头时,返思能提撕的,还是汪彦章否?到这里间不容发,若伫思停机,则被影子惑矣。”
诸如此类7a686964616fe59b9ee7ad94333的坦率真诚、悲心为人,使人当下见性的直指明示,翻阅禅录,真是指不胜屈。一方面,固是诸大祖师老婆心切,毫无保留地欲人同出苦海,共证真常;另一方面,也可于此看出,悟心证道,不是非参话头不可。我们只须于师家明示下,豁然省悟,深信不疑这能起功用的,就是我人自己的本来面目,没有什么玄妙奇特,只要于行住坐卧间绵密保任,与自己的着相妄习做斗争,渐渐地将它除净,即能臻于玄奥。
济群法师的问答可能会帮到你!
问:什么是参话头?
答:参话头,究竟参的是什么呢?参,就是寻找,比如参“一念未生前是什么”,参“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是什么”,让我们顺着这个话头一路追寻下去。在参的时候,无须以意识穷根究底,寻找答案。凡是通过意识思维而得的,皆非参禅所要寻找的答案。它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扫荡我们心中现有的一切杂念。
我们的心,时时陷在各种念头中,从这里跳到那里,又从那里跳到这里。有的念头会暂时影响我们,有的念头则会长久左右我们。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每天的生活都在经历一种心路历程,都是一次心灵之旅。
念头生起时,我们会进入相对的世界。只要有一个念头生起,就是一个相对世界的显现。因为每个念头必然伴随相应的影像,没有哪个念头是没有影像的。e799bee5baa6e4b893e5b19e332想到一件事情,会有想的影像,而那个被想的影像背后,还会伴随着某种感觉、某种情绪,使我们的心陷入相对世界中。
在这些念头未曾生起时,我们的心又是什么呢?参“一念未生前”的目的,就是在帮助我们超越生命的相对状态,进入绝待、不二的状态。禅的真义就在于此。所有的禅宗公案,所做的都是这么一件事。当你明白这个道理后,就会明白公案中的那些祖师们为什么要对学人当头一棒,大喝一声。所有这些超乎寻常的方式,无非是帮助他们打破能所,进入生命的绝待状态。
问:那时我们还有没有知觉?
答:到那个时候,你的知觉比任何时候都灵敏。因为心进入相对状态时会很迟钝,就像我们特别专注于某件事情时,对周围的反应会变得迟缓。如果心不曾执著某个影像,便空寂澄彻,对一切了了分明。
——摘自《柏林夜话》
引用http://read.goodweb.cn/news/news_view.asp?newsid=49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