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成语大世界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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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ng,第四声,
这个楼主要简单的,就是。杨继盛在严嵩权势滔天,万马齐喑的情况下,以死来弹劾他的罪状,被锦衣卫日夜施刑,但他仍然说是自己愿意弹劾的,没有人指使,被称为明朝第一硬汉。结果被严嵩陷害。
杨继盛少年时代家境清贫,父亲杨富,母亲曹氏。7岁时母亲亡故,父亲的妾陈氏虐待他,让他放牛,所以他自幼就独立处理与家里人的关系。继盛看到邻居家的孩子在学塾读书,非常羡慕,回家向同胞长兄继昌要求学习7a686964616fe59b9ee7ad94334,哥哥说你这么小,读书做什么,表示反对。继盛说我年岁小可以放牛,就不能读书?继昌听了觉得有理,把弟弟的愿望向父亲反映了,杨富答应他的请求。于是杨继盛一边放牛,一边读书,到13岁时全力学习,18岁中秀才,以后借住僧房继续攻读。有一年继昌得了瘟疫,继盛听说赶回家中侍候,日夜不寐,使兄康复。嘉靖十九年(1540)中举人,次年会试落第,入国子监进修,需要家庭供给生活费。继昌认为不能白白养活弟弟,也不同继盛协商,就给弟媳张贞八石谷和一片土地,算作分家的财产,继盛夫妇没有怨言地接受了。继盛在京边读
书边坐馆教学,有了收入,张贞在乡生产也获得丰收。继盛回到家乡请姻亲吃饭,乘机向继昌敬酒,说我当初默认析产,是怕我的学习费用连累长兄,现在我有余钱,可以补助家用,请哥哥允许我和你一起生活。继昌听了很惭愧,同意了他的要求。继盛又拿出13两银子捐给政府作边疆经费,使继昌得到教官的荣誉。继盛给妻子遗言,说哥哥不懂多少道理,也没有坏心眼,只是爱占小便宜,你要让着他,他自然高兴了,表明至死惦记着长兄。
妻子张贞,勤劳治家,体贴丈夫。继盛被贬狄道,张贞跟随赴任。当地文化不发展,继盛想兴办学校,没有经费,遂卖了自己的乘骑,钱还不够,获得张贞的同意,变卖了她的服饰,买田收租,作学校的经费,可见在事业上夫妻观点一致。继盛考虑弹劾严嵩时,自言自语我怎样报答天子的隆恩呢?张贞听到,笑着说:看你这样子,该退职返里了。继盛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说一个仇鸾差点没有把你陷害死,现在严嵩父子比仇鸾奸恶百倍,这种现实怎容你报答天子,所以不如回老家。继盛从张贞话中得到启发,决心参劾严嵩以报国。不幸的是如张贞所料,继盛又一次被投入监牢,判处死刑。张贞痛惜丈夫,向朝廷上书,为继盛鸣冤,同时要求以自身代替丈夫服刑。她爱护丈夫胜过自己的生命,继盛同样热爱妻子,深深地了解她的为人。遗言说妻子聪明懂道理,但
性子刚烈,要求她抚养好儿子,保持家庭,千万不要因夫妻感情重,做出殉死的事来。在遗言中告诫儿子,要孝顺母亲,“凡事依她”,对妻子的后事作了安排,也是绻绻于夫妻之情。继盛有妾,叫二贞,没有生养过,继盛入监三年,二贞吃斋诵经,给继盛祈福。继盛告诉张贞,在他死后,因二贞年轻,让她嫁人,她的衣服首饰都给她带走,不要让她守寡。他这样对待妾还是通情达
理的,少见的。继盛对两个儿子在遗言中表示出他的爱护态度,要他们兄弟和睦,不分家,特别指出小儿子性情暴躁,让大儿子看在父亲分上原谅他,同时要求老二敬重哥哥。两人如有解不开的事,要请亲戚和解,万万不许打官司。如果在哪一方面违背他的教导,继盛表示在九泉之下也要摆布儿子,以警告他们。继盛是把他处理兄弟关系的原则,传给儿子们。继盛有个女儿,比儿子大,已出嫁,他要求儿子,姐姐将来富贵便罢,若贫穷一定要周济,你们母亲要给东西,不许阻拦,表示对女儿的眷念。继盛有同母所生的二姐、四姐,婆家都穷,继盛要求张贞和儿子们对她们予以照顾。对庶母所生的五姐、六姐,也要有所顾恤。继盛的大伯有四个孙子,继盛获罪,大伯并不关切,他的孙子也以冷淡态度对待。但是继盛认为这四个堂侄都是知好歹的人,对自己不关心,不能责怪他们,所以要求儿子在祀产没有分净的地方,他们要占便宜就让他们占,不必认真计较,免得让外族人看笑话。对于奴仆,继盛分别对待。有个叫杨应民的,是小时买来的,连姓可能都是随的主家的,相处多年,有感情。继盛遗言妻儿,将来给他50亩地,一所住宅,让他给杨家看坟山,如果他私积钱财,房子和地都不给他。另有一个叫麹钺,是用四两银子买来的,继盛遗言他若守奴才本分,给他20亩地,一所小房,如果要求离开杨家,就以他的卖身价向他要利息,一两银子一年六钱利,年年算下来,他就赎不了身了,这样做是免得其他奴仆跟着学。还有奴仆福寿儿、甲首儿、杨爱儿侍候继盛于监狱中,有共患难的情谊,以后每人给田20亩,小房一所,都要在坟山附近的,让他们看坟。田地只许他们耕种,不许可出卖。即他们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也不用向主人交地租。
2007-2-6 23:3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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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杨继盛完全按照父为子纲、夫为妻纲、长幼有序的家庭伦理来处理家内人际关系,是真正实践兄友弟恭、夫唱妇随、父慈子孝、和睦亲族、善待奴仆的人,他的家庭生活有和谐的方面,这是由卑幼、妻子、奴仆敬奉尊长、丈夫、主人造成的,这本身就有屈从的因素。杨继盛尤其强调主仆名分,他固然注意给奴仆以恩惠,给土地,给房屋,但这要以奴仆的绝对恭顺忠诚为前提,稍有不恭,特别是想离开主家,则要给以严厉的惩治,观其对麹钺的规定,以利滚利的方式要卖身价,何其严酷,所以在仁义道德之外,还有凶狠的一面。
杨继盛处理家庭关系的思想,同他处理与君主关系的思想完全一致,在家庭行孝道,在国家就是实行忠道。他在仇鸾事件上受迫害,没有学会明哲保身之道,反而更加嫉恨奸臣,更以忠君为纲领,以清厘治道为己任,不惜性命地弹劾权奸严嵩。“文死谏”,他实践了这条忠君的最高道德原则。他完整地接受了三纲五常的思想体系和伦理道德,身体力行,按封建道德讲,他是一个完人,也就是说他的忠君和他的孝道紧密联系,他是这两方面的楷模。
杨继盛的以身许国,得到身后之名,赢得了一片赞扬。还在明末,就出现以杨继盛参奏严嵩为内容的《鸣凤记》传奇,讴歌继盛。杰出的思想家黄宗羲为母亲做寿,演出《鸣凤记》,家人看了为之痛哭。黄宗羲的父亲、御史黄尊素因反对魏忠贤阉党死于诏狱,黄家与杨家有共同经历,故而对《鸣凤记》有特殊感受。清朝最高统治者极为欣赏杨继盛的忠谏,顺治帝令中书舍人吴绮编写杨继盛的传奇,成昆曲《鸣凤记》院本,因为写得好,顺治帝一高兴不秩提拔吴绮,让他做杨继盛做过的官——兵部郎中,当时人认为这是“奇荣雅遇”(陈康祺《郎潜纪闻二笔》)。乾隆年间宫中演出《鸣凤记》,孝圣皇太后看了很
受感动,问现在朝中有没有杨继盛这样的人,乾隆帝回答说有个叫吴炜的言官和他有点相近,因为吴炜应诏上疏,有耿直敢言的味道(徐珂《清稗类钞》)。事实表明,皇家最需要杨继盛式的忠臣。杨继盛忠于昏君一人,他的死谏,表现了他的愚忠,既不值得,也不明智;他不度形势,不讲策略,不懂得政治斗争的艺术,以死为能事,是愚蠢的表现;但他有视死如归的勇敢精神,刚正不阿的骨气,高尚的气节。对他的行为,今人不能一味称颂,而应该有分析地给予批评和肯定。
杨继盛为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丁未科进士。他生性鲠直,刚正不阿。任兵部员外郎时,鞑靼首领俺答数次入寇,咸宁侯仇鸾请开马市以和之,杨继盛上书《请罢马市疏》,力言仇鸾之举有“十不可五谬”,严嵩庇护仇鸾,继盛坐贬狄道(今甘肃临洮县)典史。杨继盛在狄道开办学校,选了一百多名孩子上学,其妻张贞变卖珠宝首饰,作学校的经费。一年后,俺答依然扰边,马市全遭破坏。明世宗知继盛有先见之明,严嵩再度起用杨继盛,调为山东诸城县令,改任南京户部主事、刑部员外郎、兵部武选司,连迁四职。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杨继盛以《请诛贼臣疏》弹劾严嵩,历数严嵩“五奸十大罪”,严嵩反冠以“诈称亲王令旨”的罪名下锦衣卫狱,廷杖一百,有人送与蚺蛇胆一具,说是可解血毒,杨继盛拒绝,曰:“椒山自有胆,何蚺蛇为?”[1]后杨继盛于狱中自行割下烂肉三斤,断筋二条,受尽三年折磨。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十月初一,严嵩授意刑部尚书何鳌,将继盛与闽浙总督张经、浙江巡抚李天宠、苏松副总兵汤克宽等九人处决,弃尸于市,临刑有诗曰:“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继盛妻殉夫自缢。燕京士民敬而悯之,以继盛故宅,改庙以奉,尊为城隍,并以其妻配祀。死后十二年,穆宗立,追谥忠愍。
杨继盛在诏狱期间,曾接受了廷杖一百的处罚。一位同僚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托人送给杨继盛一副蛇胆,告诉他:用此物可以止痛。 然而杨继盛再次表现了他的无畏与勇气: “我杨椒山(杨继盛号椒山)自己有胆,用不着这个!” 廷杖打折了他的腿骨,腿肉被打掉,一片血肉模糊,已经昏迷的杨继盛被拖回了牢房,没有人给他包扎,在蝇虫滋生,肮脏阴冷的空气中,他的伤口开始恶化感染。 在诏狱,杨继盛干出了一件耸人听闻、挑战人类极限的事情。 廷杖之后的一个深夜,杨继盛十分安静地坐在诏狱一角,他叫来狱卒让狱卒为其掌上油灯,狱卒走到牢房门前顿时瞳孔收缩,因为他看到了一幕让他永生难忘的恐怖画面:杨继盛低着头,手中拿着一片破碎碗片,聚精会神地刮着腿上的肉,那里已经感染腐烂了。他没有麻药,也不用铁环,更没有塞嘴的白毛巾,只是带着一副平静的表情,不停地刮着腐肉,碗片并不锋利,腐肉也不易割断,这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然而杨继盛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狱卒的手开始颤抖,内心陷入的无比的恐慌,双脚如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而杨继盛此时幽幽地说:“不要动,我看不清楚了。” 他平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只求一死。 嘉靖34年(1555),杨继盛依然在狱中顽强地坚持着,这一年,严嵩终于达到了他的目的——除掉这个动摇自己权位的人。世宗下诏将杨继盛处死。 10月27日,杨继盛被害于北京市刑场,年仅40岁。人们听说杨继盛要处斩,四城百姓蜂拥赶到西市,为杨继盛送行。沿街人山人海,哭声震天,晴朗的天空突然天昏地暗。杨继盛临刑,神态安详,昂首挺胸,视死如归,当众放声吟诵绝命诗(临刑诗): (一)浩气还太虚,丹心照万古;生前未了事,留与后人补! (二)天王自圣明,制度高千古;平生未报恩,留作忠魂补!
译著有《杨忠愍文集》,著有一首诗为:“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生平未报恩,留作忠魂补。”
《请罢马市 疏》又写成《请诛贼臣疏》,历数了严嵩五奸十大罪。
《椒山遗嘱》
兵部武选清吏司署员外郎事主事臣杨继盛谨奏:
为感激天恩、舍身图报,乞赐圣断早诛奸险巧佞、专权贼臣以清朝政,以绝边患事。臣前任兵部车驾司员外郎,谏阻马市,言不及时,本内脱字,罪应下狱,被逆鸾威属问官,将臣手指拶折、胫骨夹出,必欲置之于死。荷蒙皇上圣恩,薄罚降谪。不二年间,复升今职。夫以孤直罪臣,不死逆鸾之手,已为万幸,而又迁转如此之速,则自今已往之年,皆皇上再生之身;自今已往之官,皆皇上钦赐之职也。臣蒙此莫大之恩,则凡事有益于国家,可以仰报万一者,虽死有所不顾,而日夜只惧思所以舍身图报之道,又未有急于请诛贼臣者也。况臣官居兵曹,以讨贼为职,然贼不专于外患,凡有害于社稷人民者,均谓之贼。
臣观大学士严嵩,盗权窃柄,误国殃民,其天下之第一大贼乎!方今在外之贼惟边境为急,在内之贼惟严嵩为最。贼寇者,边境之盗,疮疥之疾也;贼嵩者,门庭之寇,心腹之害也。贼有内外,攻宜有先后,未有内贼不去而可以除外贼者,故臣请诛贼嵩,当在剿绝贼寇之先。且嵩之罪恶贯盈,神人共愤,徐学诗、沈炼、王宗茂等常劾之矣,然止皆言嵩贪污之小而未尝发嵩僭窃之罪。嵩之奸佞,又善为抚饰之巧,而足以反诬言者之非;皇上之仁恕,又冀嵩感容留之恩,而图为改邪归正之道。故嵩犹得窃位至今。嵩于此时,日夜感恩,改过可也。岂意惧言者之多,而益密其弥缝之计;因皇上之留,而愈恣其无忌惮之为。众恶俱备,四端已绝,虽离经畔道,取天下后世之唾骂,亦有所不顾矣。幸赖皇上敬天之诚,格于皇天,上天恐奸臣害皇上之治,而屡示灾变以警告。去年春雷久不声,占云,大臣专政。然臣莫大于嵩而专政亦未有过于嵩者。去年冬日下有赤色,占云,下有叛臣。夫曰叛者,非谋反之谓也?凡心不在君而背之者皆谓之叛,然则背君之臣又孰有过于嵩乎?如各处地震与夫日月交食之变,其灾皆当应于贼嵩之身者,乃日侍其侧而不觉,上天仁爱警告之心亦恐怠且孤矣。不意皇上聪明刚断,乃甘受嵩欺,人言既不见信,虽上天示警亦不省悟,以至于此也。臣敢以嵩之专政叛君之十大罪,为皇上陈之。
我太祖高皇帝亲见宰相专权之祸,遂诏天下罢中书丞相而立五府九卿,分理庶政,殿阁之臣惟备顾问、视制草,不得平章国事。故载诸祖训,有曰,以后子孙作皇帝时,臣下有建言设立丞相者,本人凌迟,全家处死。此其为圣子神孙计至深远也。及嵩为辅臣,俨然以丞相自居,挟皇上之权,侵百司之事,凡府部每事之题覆,其初惟先呈稿而后敢行。及今则先面禀而后敢起稿。嵩之直房,百官奔走如市。府部堂司,嵩差人络绎不绝。事无大小,惟嵩主张。一或少违,显祸立见。及至失事,又谢罪于人。虽以前丞相之专恣,未有如斯之甚者。是嵩虽无丞相之名,而有丞相之权;有丞相之权,又无丞相之干系。以故各官之升迁,未及谢恩,先拜谢嵩。盖惟知事权出于嵩,惟知畏惧奉承于嵩而已。此坏祖宗之成法,一大罪也。
权者,人君所以统驭天下之具,不可一日下移。臣下亦不可毫发僭逾。皇上令嵩票本,盖任人图政之诚心也。岂意嵩一有票本之任,遂窃威福之权。且如皇上用一人,嵩即差人先报636f7079e79fa5e98193339曰,我票本荐之也。及皇上黜一人,嵩又扬言于众曰,此人不亲附于我,故票本罢之。皇上宥一人,嵩即差人先报曰,我票本救之也。及皇上罚一人,嵩又扬言于众曰,此人得罪于我,故票本报之。凡少有得罪于嵩者,虽小心躲避,嵩亦寻别本带出旨意报复陷害。是嵩窃皇上之恩以市己之惠,假皇上之罚以彰己之威。所以群臣感嵩之惠甚于感皇上之恩,畏嵩之威甚于畏皇上之罚也。用舍赏罚之权既归于嵩,大小臣工又尽附于嵩,嵩之心胆将不日大且肆乎?臣不意皇上之明断乃假权于贼手如此也!此窃皇上之大权,二大罪也。
善则称君,过则归己,人臣事君之忠也。书曰,尔有嘉谟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谟斯猷,惟我后之德。盖人臣以己之善而归之于君,使天下皆称颂君之德,不敢彰己之能以与君争功也。嵩于皇上行政之善,每事必令子世蕃传于人曰,皇上初无此意,此事是我议而成之。盖惟恐天下之人不知事权之出于己也。及今则将圣谕及嵩所进揭帖刻板刊行为书十册,名曰嘉靖疏议,使天下后世皆谓皇上以前所行之善尽出彼之拨置主张,皇上若一无所能者。人臣善则称君之忠果若此乎?此掩皇上之治功,三大罪也。
皇上令嵩票本,盖君逸臣劳之意。嵩乃令子世蕃代票,恣父逸子劳之为。世蕃却又约诸干儿子赵文华等群会票,拟结成奸党,乱政滋弊。一票屡更数手,机密岂不漏泄?所以旨意未下,满朝纷然已先知之。及圣旨既下,则与前所讲若合符契。臣初见嵩时,适原任职方司郎中,江冕禀事于嵩曰,昨御史蔡朴参守备许实等失事,本部覆本已具揭帖与东楼,闻东楼已票送入未知如何?东楼者,世蕃之别号也。嵩云,小儿已票罚俸内分两等甚有分晓,皇上定是依拟。臣初甚疑,及后旨下,果如嵩言。即臣所亲见一事,则其余可知矣。又前经历沈炼劾嵩,皇上将本下大学士李本票拟,本又熟软庸鄙,奔走嵩门下,为嵩心腹,感嵩之恩,又畏嵩之威,怆惶落魄,莫知所措,差人问世蕃如何票,世蕃乃同赵文华拟票停当,赵文华袖入递与李本,李本抄票封进,此人所共知也。即劾嵩之本,世蕃犹得票拟,则其余又可知矣。是嵩既以臣而窃君之权,又以子而并己之权,百官孰敢不服?天下孰敢不畏?故今京师有大丞相小丞相之谣,又曰,此时父子两阁老,他日一家尽狱囚。盖深恨嵩父子并专权柄故耳。此纵奸子之僭窃,四大罪也。
边事之废坏,皆原于功罪赏罚之不明。嵩为辅臣,宜明功罪,以励人心可也。乃为垄断之计,先自贪冒军功,将欲令孙冒功于两广,故先布置伊表侄欧阳必进为两广总督,亲家平江伯陈圭为两广总兵,乡亲御史黄如桂为广东巡按,朋奸比党,朦胧凑合,先将长孙严效忠冒两广奏捷功升所镇抚,又冒琼州一人自斩七首级功造册缴部效忠告病,乃令次孙严鹄袭替。鹄又告并前效忠七首级功加升锦衣卫千户,今任职管事。有武选司昃字十九号堂稿可查。夫效忠与鹄皆世蕃子也,随任豢养,未闻一日离家至军门,乳臭孩童亦岂能一人自斩七首级而假报军功、冒滥锦衣卫官爵?以故欧阳必进得升工部尚书,陈圭告病回京得掌后府印信,黄如桂得骤升太仆寺少卿,是嵩既窃皇上爵赏之权以官其子孙,又以子孙之故升迁其私党,此俑既作,仿效成风。蒋应奎等令子冒功,打死发遣皆嵩有以倡之也。夫均一冒功也,在蒋应奎等贪冒,科道则劾之;在嵩贪冒,人所共知,科道乃不敢劾。嵩积威足以钳天下之口可知矣。此冒朝廷之军功,五大罪也。
逆贼仇鸾总兵甘肃,为事革任。嘉靖二十九年张达等阵亡,正贼寇窃伺之时,使嵩少有为国家之心选一贤将,贼寇闻知,岂敢轻犯京师?世蕃乃受鸾银三千两,威逼兵部荐为大将。及鸾冒哈舟儿军功,世蕃亦得以此升官荫子。嵩父子彼时尝自夸以为有荐鸾之功矣。及鸾权日盛,出嵩之上,反欺侮于嵩,故嵩尝自叹以为引虎遗患。后又知皇上有疑鸾之心,恐其败露连累,始不相合,互相诽谤,以泯初党之迹,以眩皇上之明。然不知始而逆鸾之所以敢肆者,恃有嵩在,终而嵩与逆鸾之所以相反者,知皇上有疑鸾之心故耳。是勾贼背逆者,鸾也;而受贿引用鸾者,则嵩与世蕃也。使非嵩与世蕃,则鸾安得起用?虽有逆谋,亦安得施乎?进贤受上赏,进不肖受显戮,嵩之罪恶又出鸾之上矣。此引背逆之奸臣,六大罪也。
嘉靖二十九年,贼寇犯京,深入失律,归路已绝,我军奋勇,正好与之血战一大机会也。兵部尚书丁汝夔问计于嵩,嵩宜力主剿战以伸中国之威,以纾皇上之忧可也。乃曰,京师与边上不同,边上战败犹可掩饰,此处战败皇上必知。莫若按兵不动,任贼抢足便自退回。以故汝夔传令不战,及皇上拿问,汝夔求救于嵩。嵩又曰,虽是拿问,我具揭帖维持,可保无事。盖恐汝夔招出真情,故将此言啜哄以安其心。汝夔亦恃嵩平日有回天手段,故安心不辩。及汝夔临刑,始知为嵩所误,乃大呼曰:严嵩误我矣!此人所共知也。是汝夔不出战之故,天下皆知为嵩主张,特皇上不知之耳。此误国家之军机,七大罪也。
黜陟者,人君之大权,非臣下可得专且私也。刑部郎中徐学诗以论劾嵩与世蕃革任为民矣,嵩乃于嘉靖三十年考察京官之时恐吓吏部,将学诗兄中书舍人徐应丰罢黜,荷蒙圣明洞察其奸,将应丰留用。夫应丰乃皇上供事内廷之臣,嵩犹敢肆其报复之私,则在内之臣遭其毒手者又何可胜数耶?户科都给事中厉汝进以论劾嵩与世蕃降为典史矣。嵩于嘉靖二十九年考察外官之时逼吓吏部将汝进罢黜。夫汝进,言官也,纵言不当,皇上既降其官矣,其为典史则无过可指也。嵩乃以私怨罢黜之,则在外之臣被其中伤陷害者又何可胜数耶?夫嵩为小人,故善人君子多与之相反。嵩不惟罢其官,又且加之罪,不惟罚及一身,又且延及子弟,以故善类为之一空。此时计数正人君子能几人哉?是黜陟之权皇上持之以激励天下之人心,贼嵩窃之以中伤天下之善类。此专黜陟之大柄,八大罪也。
嵩既专权则府部之权皆挠于嵩,而吏兵二部大利所在,尤其所专主者。于文武官之迁升,不论人之贤否,惟论银之多寡。各官之任,亦通不以报效皇上为心,惟日以纳贿贼嵩为事。将官既纳贿于嵩,不得不剥削乎军士,所以军士多至失所而边方为甚。有司既纳贿于嵩,不得不滥取于百姓,所以百姓多至流离而北方之民为甚。一人专权,天下受害,怨恨满道,含冤无伸,人人思乱,皆欲食嵩之肉。皇上虽屡加抚恤之恩,岂足以当嵩残虐之害?若非皇上德泽之深,祖宗立法之善,天下之激变也久矣。军民之心既怨恨思乱如是,臣恐天下之患不在徼外而在域中。此失天下之人心,九大罪也。
风俗之隆替,系天下之治乱。我朝风俗淳厚近古,自逆瑾用事,始为少变。皇上即位以来,躬行古道,故风俗还古。及嵩为辅臣,谄谀以欺乎上,贪污以率其下。通贿殷勤者虽贪如盗跖而亦荐用,奔竞疏拙者虽廉如夷齐而亦罢黜。一人贪戾,天下成风,守法度者以为固滞,巧弥缝者以为有才,励廉介者以为矫激,善奔走者以为练事。卑污成套,牢不可破,虽英雄豪杰,亦入套中。从古风俗之坏,未有甚于此时者。究其本源,嵩先好利,此天下所以皆尚乎贪;嵩先好谀,此天下所以皆尚乎谄。源之不洁,流何以清?风俗不正而欲望天下之治得乎?此坏天下之风俗,十大罪也。
嵩有十大罪昭人耳目,以皇上之聪明固若不知者何哉?盖因皇上待臣下之心出于至诚,贼嵩事皇上之奸入于至神,以至神之奸而欺至诚之心,无怪其堕于术中而不觉也。臣再以嵩之五奸言之:
知皇上之意向者莫过于左右侍从之臣,嵩欲托之以伺察圣意,故先用宝贿结交情熟于皇上宫中一言一动一起一居,虽嬉笑欷戏之声,游观宴乐之为,无不报嵩知之,每报必酬以重赏。凡圣意所爱憎举错,嵩皆预知,故得以遂逢迎之巧以悦皇上之心。皇上见嵩之所言所为尽合圣意,盖先有人以通之也。是皇上之左右皆贼嵩之间谍,此其奸一也。
通政司,纳言之官。嵩欲阻塞天下之言路,故令干儿子赵文华为通政司,凡章奏到文华,必将副本送嵩与世蕃先看,三四日后方才进呈。本内情节嵩皆预知,事少有干于嵩者即先有术以为之弥缝。闻御史王宗茂劾嵩之本,文华停留五日方上,故嵩得以展转摭饰其故。是皇上之纳言乃贼嵩之拦路犬,此其奸二也。
嵩既内外弥缝周密,所畏者厂卫衙门缉访之也。嵩则令子世蕃将厂卫官笼络,强迫结为儿女亲家。夫既与之亲,虽有忠直之士,孰无亲戚之情?于贼嵩之奸恶,又岂忍缉访发露?不然,嵩籍江西,去京四千余里,乃结亲于此,势属不便,欲何为哉?不过假婚姻之好以遂其掩饰之计耳。皇上试问嵩之诸孙所娶者谁氏之女,便可见矣。是皇上之爪牙乃贼嵩之瓜葛,此其奸三也。
厂卫既为之亲,所畏者科道言之也。嵩恐其奏劾,故于科道之初,选非出自门下者不得与中书行人之选,知县推官非通贿门下者不得与行取之列。考选之时,又择熟软圆融、出自门下者方补科道。苟少有忠鲠节义之气者,必置之部属南京,使知其罪而不得言,言之而亦不真。既选之后,或入拜则留其饮酒,或出差则为之饯赆,或心有所爱憎则唆之举劾,为嵩使令。至五六年无所建白,便升京堂方面。夫既受嵩之恩,又附嵩,且有效验,孰肯言彼之过乎?其虽有一二感皇上之恩而欲言者,又畏同类泄露孤立而不敢言。而嵩门下之人每张大嵩之声势,阴阻其敢谏之气,以故科道诸臣宁忍于负皇上而不敢忤于权臣也。是皇上之耳目皆贼嵩之奴仆,此其奸四也。
科道虽笼络停当,而部官有如徐学诗之类者亦可惧也。嵩又令子世蕃将各部官之有才望者俱网罗门下,或援之乡里,或托之亲识,或结为兄弟,或招为门客。凡部中有事欲行者先报世蕃知,故嵩得预为之摆布。各官少有怨望者,亦先报世蕃知,故嵩得早为之斥逐。连络蟠结,深根固蒂,合为一党,互相倚附,各部堂司大半皆嵩心腹之人,皇上自思左右心腹之人果为谁乎?此真可为流涕者也!是皇上之臣工多贼嵩之心腹,此其奸五也。
夫嵩之十罪赖此五奸以弥缝之,识破嵩之五奸则其十罪立见。噫!嵩握重权,诸臣顺从固不足怪,而大学士徐阶负天下之重望,荷皇上之知遇,宜深抵力排,为天下除贼可也。乃畏嵩之巧足以肆其谤,惧嵩之毒足以害其身,宁郁怏终日,凡事惟听命于嵩,不敢持正少抗,是虽为嵩积威所劫,然于皇上亦不可谓之不负也!阶为次辅,畏嵩之威,亦不足怪,以皇上聪明刚断,虽逆鸾隐恶无不悉知,乃一向含容于嵩之显恶,固若不能知,亦若不能去,盖不过欲全大臣之体面,姑优容之以待彼之自坏耳。然不知国之有嵩犹苗之有莠、城之有虎,一日在位则为一日之害,皇上何不忍割爱一贼臣,顾忍百万苍生之涂炭乎?况尔来疑皇上之见猜,已有异离之心志,如再赐优容姑待之恩,恐致已前宰相之祸,天下臣民皆知其万万不可也。
臣前谏阻马市,谪官边方,往返一万五千余里,道途艰苦,妻子流离,宗族贱恶,家业零落。幸复今职,方才一月,臣虽至愚,非不知与时浮沉可图报于他日,而履危冒险攻难去之臣,徒言取祸难成侥幸万一之功哉!顾皇上既以再生之恩赐臣,臣安忍不舍再生之身以报皇上?况臣狂直之性生于天而不可变,忠义之心痒于中而不可忍,每恨坏天下之事者惟逆鸾与嵩,鸾已殛死,独嵩尚在,嵩之奸恶又倍于鸾,将来为祸更甚。使舍此不言,再无可以报皇上者。臣如不言,又再有谁人敢言乎?伏望皇上听臣之言,察嵩之奸,群臣于嵩畏威怀恩,固不必问也。皇上或问二王,令其面陈嵩恶;或询诸阁臣,谕以勿畏嵩威。如果的实,重则置以专权重罪以正国法,轻则谕以致仕归家以全国体。则内贼既去,朝政可清矣。将见贼寇,前既闻逆鸾之死,今又闻贼嵩之诛,必畏皇上之圣断,知中国之有人,将不战而夺其气,闻风而丧其胆。况贼臣既去,豪杰必出,功赏既明,军威自振,如或再寇,用间设伏,决一死战,虽系谙达之颈枭济囊之头,臣敢许其特易易耳!外贼何忧其不除,贼患何忧其不绝乎!内贼既去,外贼既除,其致天下之太平何有!故臣欲舍死图报而必以讨贼臣为急也,然除外贼者臣等之责而去内贼者则皇上之事,臣感皇上知遇之厚不忍负,荷皇上再生之恩不能忘,感激无地,故不避万死,为此具本亲赍谨奏奉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