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成语大世界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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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中对华佗之死的记述纯属虚构,华佗要开颅为曹操治疗头风病只是罗贯中的“戏说”。华佗“开颅手术”是《三国演义》的杜撰,历史上并无此事。
《三国演义》中说:曹操得了头风病,请名医华佗为他治疗。华佗对曹操说,你这个头风病的病根叫“风涎”,长在脑子里,只有先服用了“麻沸散”,然后用利斧劈开脑袋,才能取出“风涎”,彻底治好你的头风病。曹操一向疑心很重,一听华佗这个治疗方案,勃然大怒。他认为华佗是想为被杀的关羽报仇,才设计了这样一种治病方案,借开刀之机,杀死自己。盛怒之下的曹操立即把华佗投入狱中,最终杀了华佗。这段记载,借助于《三国演义》这部古典名著和讲三国的评书、电影、电视,流传非常广泛。华佗被杀的真相真像《三国演义》记载的那样吗?如果《三国演义》讲的不是史实,那么,华佗被曹操所杀的真实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华佗被杀的有一个被人们忽视的重要契机是曹操召华佗为自己治病,如果曹操不召华佗为自己看病,曹操和华佗,一个乱世枭雄,一个走方郎中,你当你的丞相,我治百姓的病,互不搭界,华佗不可能被曹操所杀。所以,解读华佗被曹操所杀的原因首先要解决的是曹操为什么要召华佗为自己看病?
有人会说,这还不简单吗?华佗是名医嘛!
《三国志·华佗传》和《后汉书·华佗传》确实是在记录了华佗大量神奇的诊病事实后,才写“太祖闻而召华佗”。
但是,e799bee5baa6e58685e5aeb9364《三国志》和《后汉书》在“太祖闻而召华佗”之前记录的最后一件事都是广陵太守陈登之死。陈登是在华佗预期他三年之后必然发病的情况下死亡的(此病后三期当发,遇良医乃可济,救依期果发动,时佗不在,如言而死)。接下来才是“太祖闻而召华佗”。所以,读了《三国志》和《后汉书》两篇传记之后可以明白,曹操召华佗有三种可能:
一是曹操听说了华佗大量神奇的医术之后召见华佗的;
二是曹操听说华佗对陈登死亡的预言兑现之后召见华佗的;
三是曹操听说了上述两个方面的消息之后召见华佗的;
第一种情况完全可能存在。曹操和华佗是老乡,华佗神奇的医术不被曹操听说才是反常。
第二种情况取决于曹操和陈登的关系。
陈登是曹操最为信任的人。陈氏父子为曹操办过两件事,深得曹操的信任。一是陈登之父陈珪曾经阻止吕布和袁术的联姻,吕布为此亲自把已经送出去的女儿追回来。吕布、袁术不联姻,不联手,大大减少了曹操统一北方的阻力。二是陈登奉吕布之命前去拜见曹操时,秘密告诉曹操:吕布这个人有勇无谋,有奶就是娘,反复无常,应当及早除去(勇而无计,轻于去就,宜早图之)。曹操听后,非常高兴。因为曹操也认为吕布是一个必须除去的军阀,所以,曹操立即封陈登的父亲陈珪做了中二千石的高官,封陈登任广陵太守。临别之时,曹操还亲自拉着陈登的手说:“东方之事,便以相付。”什么东边的事全托付你了,无非是让陈登为曹操消灭吕布做内应。
陈登没有辜负曹操的重托。吕布看见陈登从曹操那作回来之后,陈珪、陈登个个位居高官,非常恼火,要和陈登翻脸。陈登竟然一番话说动了吕布。陈登说:我见到曹操之后,说吕布是一只猛虎,只有让他吃饱了才会为你所用;曹操说,你说得不对。吕布是一只雄鹰,只有让他饿着点,他才会为我服务,如果让他吃饱了,他就会飞走(登见曹公,言待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公曰:不如卿言也。譬如养鹰,饥则为用;饱则扬去)。
吕布一听陈登曹操称自己是雄鹰,高兴得屁颠,尽释前疑。
所以,在曹操的心中,陈登是一位有勇有谋的功臣,但是,陈登得病,华佗为他诊治时明确告诉他:这种病三年后一定复发。如果当时有好医生,可以治好。三年后,陈登的病果然发作,当时华佗不在,陈登因此病死(此病后三期当发,遇良医乃可济救。依期果发动,时佗不在,如言而死)。
陈登之死立即传遍天下。曹操这么器重陈登,所以,陈登如期而死对曹操震动极大。
曹操在陈登死后召见华佗的原因当以第二种可能性为主。因为《华佗传》记载华佗治病的神奇性,都是为一般百姓、下级官员治病时发生的事。这些人和事对曹操来说可以说无关痛痒。陈登不一样,他是曹操信任而器重的人,陈登之死有两点震惊了曹操:一是陈登如期发病,二是陈登因华佗不在而死亡。前一点是诊断,后一点是治疗。陈登之死证明了华佗在诊断和治疗两个方面都是极具权威性。
这么一位神医,曹操当然需要。
至于第三种可能性,最为现实。有了种种传闻,加上广陵太守陈登之死,华佗神医的地位在曹操的心中已经确立起来了。
所以,曹操才动了召华佗为自己治病的心思。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曹操需要。所谓曹操需要,就是曹操得有病。一个无病的曹操要华佗这种名医干嘛!曹操恰好有头风病。头风病是一种持续性的头痛病。此病一发,曹操就心慌目眩,非常难受。曹操如果生在今天,做个脑部核磁共振,马上就知道自己的脑袋里出了什么问题。
曹操召华佗为自己治病的主观条件、客观条件都具备了。
擅长治疗疑难杂病的华佗,一见曹操头疼病发了,立即给曹操针灸,针拔疼止,特别有效。
但是,此时华佗和曹操的关系是“常在左右”,一旦曹操犯了头风病,华佗就为他治疗。
“常在左右”并不是天天侍从,所以,此时,曹操对华佗的依赖性尚不太强。后来,曹操亲自处理国家大政(太祖亲理),特别繁忙,而病情又日渐严重(得病笃重);于是,曹操就让华佗做了他的专用侍医(使佗专视)。
“专视”和“常在左右”大不一样。“常在左右”是一般性的需求,“专视”就是专用保健医生。
“太祖亲理”是什么时间呢?
曹操是建安元年(196)八月迎汉献帝到许昌,“奉天子以令天下”,此时曹操已经权倾朝野了。建安五年官渡之战打败袁绍,建安七年袁绍病死,建安九年曹操击败袁尚,定都邺城;建安十年正月曹操击杀袁谭。袁氏集团土崩瓦解。应当说袁绍集团的灭亡是曹操“亲理”朝中大政的开始。朝政的繁忙导致曹操头风病频繁发作。正是此时,曹操才决定让华佗为自己“专视”。“专视”就是专用侍医,至此,华佗从此失去了作为一个游方郎中的身份,行动的自由受到了限制,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但是,华佗在曹操身边呆了一阵却请假回家了。
以什么借口请假呢?
两种记载:一是回家取药方(《后汉书》),二是收到家信(《三国志》)。不管哪种借口,反正曹操准了假。
曹操为什么准假呢?
一是回家取药方不能不准,不准怎么治病?
二是收买人心,接到家书不准假岂不大失神医之心?
借口是一回事,真正的理由呢?
《后汉书·华佗传》说了四条理由:一是华佗性格古怪(为人性恶),二是在曹操那儿待不得意(难得意),三是耻于为医(耻以医见业),四是想家(去家思归)。《三国志》本传只讲了一条理由:想家(久远思家归)。
华佗到家之后却以妻子病未好为由,屡屡续假不上班。曹操多次写信,又派地方官催促,华佗就是不动身。
为什么曹操催得这么急华佗还不动身呢?
《三国志》说是“佗恃能厌食事”。《后汉书》说是“恃能厌事”。两本史书说得一样:华佗仗自己医术出众,不愿为曹操一个人当侍医。
曹操知道华佗死活不动身,勃然大怒,专门派人前去检查,发现华佗的妻子是装病。于是逮捕了华佗,投入许都(今河南许昌)狱中。经过审讯,华佗承认自己确实犯了“欺骗罪”。
曹操手下的首席谋士荀彧对曹操说:华佗的医术实在是太高明了,他的存在关系着许多人的生命,还是赦免了他好。但是,曹操听不进去,他回答荀彧说:不用担心,天下难道没有像他这样的医生了吗?
结果,巨星殒落,神医枉死。
死因之谜
曹操一向非常爱才、惜才、重才,华佗又是一位难得的神医;既然如此,曹操为什么要杀华佗呢?
从曹操这方面说,曹操要华佗专门为自己看病,而且对华佗妻子有病也表现得通情达理:如果华佗的妻子确实有病,曹操还许愿赠给华佗小豆四十斛(hù,户;宋代之前十斗为一斛),容许他续假。曹操的这种做法明显是一种笼络华佗之心的手段,但是,让曹操使出这种手段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它至少说明曹操急需华佗。但是,华佗既不领情,又不把曹操的命令当回事,以妻子有病欺骗曹操,不去曹营,曹操勃然大怒。对于执掌生杀大权的曹操来说,华佗只是一个方技之士(鼠辈)。
在中国古代读书人的心目中,“上医医国,其次疾人”。作为一个读书人,为官治国受人重视,当个走方郎中,不被人重视。
曹操既然“亲理国政”,因此,他握有生杀大权,可以动用国家法典堂而皇之地杀人;惹他恼火的又是一位走方郎中,地位低下,杀了也没事;因此,曹操才因大怒而感情用事,这是曹操杀华佗的两大原因。
第一,可以杀;第二,杀了没事。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真正导致华佗被杀的是曹操从来没有把华佗当成“人”来看待。当时所有的制度维护的都是曹操的权威,丝毫不会保护华佗的生存权!
从华佗这方面说,他为曹操杀挥舞屠刀提供了借口。
其一,不愿当侍医。华佗愿意当个走方郎中,为天下百姓治病。不愿意只为一人服务。所以,在曹操下手当个侍医不是华佗的本愿。所以,这个侍医华佗并不想干。这是华佗以妻子有病为由不去许都的理由之一。但是,华佗既然是一个“人”,他有权利选择去与不去!
其二,思乡之心切。《后汉书》《三国志》的《华佗传》都提到华佗为曹操治病时间长,离家远,思家心切。所以,因思乡而不愿为曹操服务。选择为谁服务是华佗的权利,这又有何错?
其三,不了解曹操。华佗对曹操这样的乱世奸雄太缺乏了解,对专制制度赋予曹操的生杀予夺大权太缺乏了解。华佗推托不去的理由是妻子有病,但是,这是一个非常容易被人识破的理由。一旦被曹操识破怎么办?华佗似乎没有深想,没有应对预案。像华佗这样的一代名医,在曹操看来都不过是一个“鼠辈”。不仅是曹操,当时所有当官的人都没有把官员以外的人看作是人,更谈不上是人才。我们说曹操爱才,但是,他们从不爱有才的人。所有专制统治者都把“人”与“才”区别开来,只爱“才”而不爱“人”。这是专制制度下共同的人才观。
真正把华佗当成名医、当成一个值得尊敬的人的是普通百姓,是百姓中的病人,是后人。因此,华佗想靠妻子有病不做曹操侍医的想法过于简单幼稚了。但是,曹操有杀华佗的法理,华佗有思虑不周幼稚,但是,被枉杀的名医岂能为自己的被杀负责?
《三国志》《后汉书》的《华佗传》都没有提到华佗要开颅为曹操治疗头风病一事。《三国演义》对华佗之死的记述,纯属虚构。但是,《三国演义》的虚构也不是全不靠谱,它也有它的基础:一是华佗能用“麻沸散”做腹腔手术,二是华佗被曹操所杀。《三国演义》将它引伸为替曹操开颅,也顺理成章。但是,华佗开颅治疗曹操头风病是小说作家的虚构。
《三国演义》是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华佗又是华人世界里的名医。所以,华佗要用利斧劈开曹操脑袋为他切除风涎的故事才会流传极广,但它完全不是华佗之死的历史真相。(明)胡俨:《华佗墓》徒把金针事老瞒,千年荒冢朔风寒。从来枉却陈琳檄,到底西陵泪不干。
第十六回 吕奉先射戟辕门 曹孟德败师□水
却说杨大将献计欲攻刘备。袁术曰:“计将安出?”大将曰:“刘备屯军小沛,
虽然易取,奈吕布虎踞徐州,前次许他金帛粮马,至今未与,恐其助备;今当令人送与
粮食,以结其心,使其按兵不动,则刘备可擒。先擒刘备,后图吕布,徐州可得也。”
术喜,便具粟二十万斛,令韩胤赍密书往见吕布。吕布甚喜,重待韩胤。胤回告袁术,
术遂遣纪灵为大将,雷薄、陈兰为副将,统兵数万,进攻小沛。玄德闻知此信,聚众商
议。张飞要出战。孙韩曰:“今小沛粮寡兵微,如何抵敌?可修书告急于吕布。”张飞
曰:“那厮如何肯来!”玄德曰:“乾之言善。”遂修书与吕布。书略曰:“伏自将军
垂念,令备于小沛容身,实拜云天之德。今袁术欲报私仇,遣纪灵领兵到县,亡在旦夕,
非将军莫能救。望驱一旅之师,以救倒悬之急,不胜幸甚!”吕布看了书,与陈宫计议
曰:“前者袁术送粮致书,盖欲使我不救玄德也。今玄德又来求救。吾想玄德屯军小沛,
未必遂能为我害;若袁术并了玄德,则北连泰山诸将以图我,我不能安枕矣:不若救玄
德。”遂点兵起程。
却说纪灵起兵长驱大进,已到沛县东南,扎下营寨。昼列旌旗,遮映山川;夜设火
鼓,震明天地。玄德县中,止有五千余人,也只得勉强出县,布阵安营。忽报吕布引兵
离县一里、西南上扎下营寨。纪灵知吕布领兵来救刘备,急令人致书于吕布,责其无信。
布笑曰:“我有一计,使袁、刘两家都不怨我。”乃发使往纪灵、刘备寨中,请二人饮
宴。玄德闻布相请,即便欲往。关、张曰:“兄长不可去。吕布必有异心。”玄德曰:
“我待彼不薄,彼必不害我。”遂上马而行。关、张随往,到吕布寨中,入见。布曰:
“吾今特解公之危。异日得志,不可相忘!”玄德称谢。布请玄德坐。关、张按剑立于
背后。人报纪灵到,玄德大惊,欲避之。布曰:“吾特请你二人来会议,勿得生疑。”
玄德未知其意,心下不安。
纪灵下马入寨,却见玄德在帐上坐,大惊,抽身便回。左右留之不住。吕布向前一
把扯回,如提童稚。灵曰:“将军欲杀纪灵耶?”布曰:“非也。”灵曰:“莫非杀大
耳儿乎?”布曰:“亦非也。”灵曰:“然则为何?”布曰:“玄德与布乃兄弟也,今
为将军所困,故来救之。”灵曰:“若此则杀灵也?”布曰:“无有此理。布平生不好
斗,惟好解斗。吾今为两家解之。”灵曰:“请问解之之法?”布曰:“我有一法,从
天所决。”乃拉灵入帐与玄德相见。二人各怀疑忌。布乃居中坐,使灵居左,备居右,
且教设宴行酒。酒行数巡,布曰:“你两家看我面上,俱各罢兵。”玄德无语。灵曰:
“吾奉主公之命,提十万之兵,专捉刘备,如何罢得?”张飞大怒,拔剑在手。叱曰:
“吾虽兵少,觑汝辈如儿戏耳!你比百万黄巾何如?你敢伤我哥哥!”关公急止之曰:
“且看吕将军如何主意,那时各回营寨厮杀未迟。”吕布曰:“我请你两家解斗,须不
教你厮杀!”这边纪灵不忿,那边张飞只要厮杀。布大怒,教左右:“取我戟来,布提
画戟在手,纪灵、玄德尽皆失色。布曰:“我劝你两家不要厮杀,尽在天命。”令左右
接过画戟,去辕门外远远插定。乃回顾纪灵、玄德曰:“辕门离中军一百五十步,吾若
一箭射中戟小枝,你两家罢兵,如射不中,你各自回营,安排厮杀。有不从吾言者,并
力拒之。”纪灵私忖:“戟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安能便中?且落得应允。待其不中,那
时凭我厮杀。”便一口许诺。玄德自无不允。布都教坐,再各饮一杯酒。酒毕,布教取
弓箭来。玄德暗祝曰:“只愿他射得中便好!”只见吕布挽起袍袖,搭上箭,扯满弓,
叫一声:“着!”正是: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一箭正中画戟小枝。帐上
帐下将校,齐声喝采。后人有诗赞之曰:“温侯神射世间稀,曾向辕门独解危。落日果
然欺后羿,号猿直欲胜由基。虎筋弦响弓开处,雕羽翅飞箭到时。豹子尾摇穿画戟,雄
兵十万脱征衣。”
当下吕布射中画戟小枝,呵呵大笑,掷弓于地,执纪灵、玄德之手曰:“此天令你
两家罢兵也!”喝教军士:“斟酒来!”各饮一大觥。”玄德暗称惭愧。纪灵默然半响,
告布曰:“将军之言,不敢不听;奈纪灵回去,主人如何肯信?”布曰:“吾自作书复
之便了。”酒又数巡,纪灵求书先回。布谓玄德曰:“非我则公危矣。玄德拜谢e68a84e8a2ade799bee5baa6e997aee7ad94362,与关、
张回。次日,三处军马都散。不说玄德入小沛,吕布归徐州。却说纪灵回淮南见袁术,
说吕布辕门射就解和之事,呈上书信。袁术大怒曰:“吕布受吾许多粮米,反以此儿戏
之事,偏护刘备。吾当自提重兵,亲征刘备,兼讨吕布!”纪灵曰:“主公不可造次。
吕布勇力过人,兼有徐州之地;若布与备首尾相连,不易图也。吴闻布妻严氏有一女,
年已及笄。主公有一子,可令人求亲于布,布若嫁女于主公,必杀刘备:此乃疏不间亲
之计也。”袁术从之,即日遣韩胤为媒,赍礼物往徐州求亲。
胤到徐州见布,称说:“主公仰慕将军,欲求令爱为儿妇,永结秦晋之好。”布入
谋于妻严氏。原来吕布有二妻一妾:先娶严氏为正妻,后娶貂蝉为妾;及居小沛时,又
娶曹豹之女为次妻。曹氏先亡无出,貂蝉亦无所出,惟严氏生一女,布最钟爱。当下严
氏对布曰:“吾闻袁公路久镇淮南,兵多粮广,早晚将为天子。若成大事,则吾女有后
妃之望。只不知他有几子?”布曰:“止有一子。”妻曰:“既如此,即当许之。纵不
为皇后,吾徐州亦无忧矣。”布意遂决,厚款韩胤,许了亲事。韩胤回报袁术。术即备
聘礼,仍令韩胤送至徐州。吕布受了、设席相待,留于馆驿安歇。
次日,陈宫竟往馆驿内拜望韩胤。讲礼毕,坐定。宫乃叱退左右,对胤曰:“谁献
此计,教袁公与奉先联姻?意在取刘玄德之头乎?”胤失惊,起谢曰:“乞公台勿泄!”
宫曰:“吾自不泄,只恐其事若迟,必被他人识破,事将中变。”胤曰:“然则奈何?”
愿公教之。”宫曰:“吾见奉先,使其即日送女就亲,何如?”胤大喜,称谢曰:“若
如此,袁公感佩明德不浅矣!”宫遂辞别韩胤。入见吕布曰:“闻公女许嫁袁公路,甚
善。但不知于何日结亲?”布曰:“尚容徐议。”宫曰:“古者自受聘成婚之期,各有
定例:天子一年,诸侯半年,大夫一季,庶民一月。”布曰:“袁公路天赐国室,早晚
当为帝,今从天子例,可乎?”宫曰:“不可。”布曰:“然则仍从诸侯例?”宫曰:
“亦不可。”布曰:“然则将从卿大夫例矣?”宫曰:“亦不可。”布笑曰:“公岂欲
吾依庶民例耶?”宫曰:“非也”。布曰:“然则公意欲如何?”宫曰:“方今天下诸
侯,互相争雄;今公与袁公路结亲,诸侯保无有嫉妒者乎?”若复远择吉期,或竟乘我
良辰,伏兵半路以夺之,如之奈何?为今之计:不许便休;既已许之。当趁诸侯未知之
时,即便送女到寿春,另居别馆,然后择吉成亲,万无一失也。”布喜曰:“公台之言
甚当。”遂入告严氏。连夜具办妆奁,收拾宝马香车,令宋宪、魏续一同韩胤送女前去。
鼓乐喧天,送出城外。
时陈元龙之父陈珪,养老在家,闻鼓乐之声,遂问左右。左右告以故。珪曰:“此
乃疏不间亲之计也。玄德危矣。”遂扶病来见吕布。布曰:“大夫何来?”珪曰:“闻
将军死至,特来吊丧。”布惊曰:“何出此言?”珪曰:“前者袁公路以金帛送公,欲
杀刘玄德,而公以射戟解之;今忽来求亲,其意盖欲以公女为质,随后就来攻玄德而取
小沛。小沛亡,徐州危矣。且彼或来借粮,或来借兵:公若应之,是疲于奔命,而又结
怨于人;若其不允,是弃亲而启兵端也。况闻袁术有称帝之意,是造反也。彼若造反,
则公乃反贼亲属矣,得无为天下所不容乎?”布大惊曰:“陈宫误我!”急命张辽引兵,
追赶至三十里之外,将女抢归;连韩胤都拿回监禁,不放归去。却令人回复袁术,只说
女儿妆奁未备,俟备毕便自送来。陈珪又说吕布,使解韩胤赴许都。布犹豫未决。
忽人报:“玄德在小沛招军买马,不知何意。”布曰:“此为将者本分事,何足为
怪。”正话间,宋宪、魏续至,告布曰:“我二人奉明公之命,往山东买马,买得好马
三百余匹;回至沛县界首,被强寇劫去一半。打听得是刘备之弟张飞,诈妆出贼,抢劫
马匹去了。”吕布听了大怒,随即点兵往小沛来斗张飞。玄德闻知大惊,慌忙领兵出迎。
两阵圆处,玄德出马曰:“兄长何故领兵到此?”布指骂曰:“我辕门射戟,救你大难,
你何故夺我马匹?”玄德曰:“备因缺马,令人四下收买,安敢夺兄马匹。”布曰:你
便使张飞夺了我好马一百五十匹,尚自抵赖!”张飞挺枪出马曰:“是我夺了你好马!
你今待怎么?”布骂曰:“环眼贼!你累次渺视我!”飞曰:“我夺你马你便恼,你夺
我哥哥的徐州便不说了!”布挺戟出马来战张飞,飞亦挺枪来迎。两个酣战一百余合,
未见胜负。玄德恐有疏失,急鸣金收军入城。吕布分军四面围定。玄德唤张飞责之曰:
“都是你夺他马匹,惹起事端!如今马匹在何处?”飞曰:“都寄在各寺院内。”玄德
随令人出城,至吕布营中,说情愿送还马匹,两相罢兵。布欲从之。陈宫曰:“今不杀
刘备,久后必为所害。”布听之,不从所请,攻城愈急。玄德与糜竺、孙乾商议。孙乾
曰:“曹操所恨者,吕布也。不若弃城走许都,投奔曹操,借军破布,此为上策。”玄
德曰:“谁可当先破围而出?”飞曰:“小弟情愿死战!”玄德令飞在前,云长在后;
自居于中,保护老小。当夜三更,乘着月明,出北门而走。正遇宋宪、魏续,被翼德一
阵杀退,得出重围。后而张辽赶来,关公敌住。吕布见玄德去了,也不来赶,随即入城
安民,令高顺守小沛,自己仍回徐州去了。
却说玄德前奔许都,到城外下寨,先使孙乾来见曹操,言被吕布追逼。特来相投。
操曰:“玄德与吾,兄弟也。”便请入城相见。次日,玄德留关、张在城外,自带孙乾、
糜竺入见操。操待以上宾之礼。玄德备诉吕布之事,操曰:“布乃无义之辈,吾与贤弟
并力诛之。”玄德称谢。操设宴相待,至晚送出。荀□入见曰:“刘备,英雄也。今不
早图,后必为患。”操不答。□出,郭嘉入。操曰:“荀□劝我杀玄德,当如何?”嘉
曰:“不可。主公兴义兵,为百姓除暴,惟仗信义以招俊杰,犹惧其不来也;今玄德素
有英雄之名,以困穷而来投,若杀之,是害贤也。天下智谋之士,闻而自疑,将裹足不
前,主公谁与定天下乎?夫除一人之患,以阻四海之望:安危之机不可不察。”操大喜
曰:“君言正合吾心。”次日,即表荐刘备领豫州牧。程昱谏曰:“刘备终不为人之下,
不如早图之。”操曰:“方今正用英雄之时,不可杀一人而失天下之心。此郭奉孝与吾
有同见也。”遂不听昱言,以兵三千、粮万斛送与玄德,使往豫州到任。进兵屯小沛,
招集原散之兵,攻吕布。玄德至豫州,令人约会曹操。操正欲起兵,自往征吕布,忽流
星马报说张济自关中引兵攻南阳,为流矢所中而死;济侄张绣统其众,用贾诩为谋士,
结连刘表,屯兵宛城,欲兴兵犯阙夺驾。操大怒,欲兴兵讨之,又恐吕布来侵许都,乃
问计于荀□。□曰:“此易事耳。吕布无谋之辈,见利必喜;明公可遣使往徐州,加官
赐赏,令与玄德解和。布喜,则不思远图矣。”操曰:“善。”遂差奉军都尉王则,赍
官诰并和解书,往徐州去讫。一面起兵十五万,亲讨张绣。分军三路而行,以夏侯□为
先锋。军马至□水下寨。贾诩劝张绣曰:“操兵势大,不可与敌,不如举众投降。”张
绣从之,使贾诩至操寨通款。操见诩应对如流,甚爱之,效用为谋士。诩曰:“某昔从
李□,得罪天下;今从张绣,言听计从,不忍弃之。”乃辞去。次日引绣来见操,操待
之甚厚。引兵入宛城屯扎,余军分屯城外,寨栅联络十余里。一住数日,绣每日设宴请
操。
一日操醉,退入寝所,私问左右曰:“此城中有妓女否?”操之兄子曹安民,知操
意,乃密对曰:“昨晚小侄窥见馆舍之侧,有一妇人,生得十分美丽,问之,即绣叔张
济之妻也。”操闻言,便令安民领五十甲兵往取之。须臾,取到军中。操见之,果然美
丽。问其姓,妇答曰:“妾乃张济之妻邹氏也。”操曰:“夫人识吾否?”邹氏曰:
“久闻丞相威名,今夕幸得瞻拜。”操曰:“吾为夫人故,特纳张绣之降;不然灭族矣。”
邹氏拜曰:“实感再生之恩。”操曰:“今日得见夫人,乃天幸也。今宵愿同枕席,随
吾还都,安享富贵,何如?”邹氏拜谢。是夜,共宿于帐中。邹氏曰:“久住城中,绣
必生疑,亦恐外人议论。”操曰:“明日同夫人去寨中住。”次日,移于城外安歇,唤
典韦就中军帐房外宿卫。他人非奉呼唤,不许辄入。因此,内外不通。操每日与邹氏取
乐,不想归期。
张绣家人密报绣。绣怒曰:“操贼辱我太甚!”便请贾诩商议。诩曰:“此事不可
泄漏。来日等操出帐议事,如此如此。”次日,操坐帐中,张绣入告曰:“新降兵多有
逃亡者,乞移屯中军。”操许之。绣乃移屯其军。分为四寨,刻期举事。因畏典韦勇猛,
急切难近,乃与偏将胡车儿商议。那故车儿力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亦异人也。当
下献计于绣曰:“典韦之可畏者,双铁戟耳。主公明日可请他来吃酒,使尽醉而归。那
时某便混入他跟来军士数内,偷入帐房,先盗其戟,此人不足畏矣。”绣甚喜,预先准
备弓箭、甲兵,告示各寨。至期,令贾诩致意请典韦到寨,殷勤待酒。至晚醉归,胡车
儿杂在众人队里,直入大寨。是夜曹操于帐中与邹氏饮酒,忽听帐外人言马嘶。操使人
观之。回报是张绣军夜巡,操乃不疑。时近二更,忽闻寨内呐喊,报说草车上火起。操
曰:“军人失火,勿得惊动。”须臾,四下里火起。操始着忙,急唤典韦。韦方醉卧,
睡梦中听得金鼓喊杀之声,便跳起身来,却寻不见了双戟。时敌兵已到辕门,韦急掣步
卒腰刀在手。只见门首无数军马,各抵长枪,抢入寨来。韦奋力向前,砍死二十余人。
马军方退,步军又到,两边枪如苇列。韦身无片甲,上下被数十枪,兀自死战。刀砍缺
不堪用,韦即弃刀,双手提着两个军人迎敌,击死者八九人,群贼不敢近,只远远以箭
射之,箭如骤雨。韦犹死拒寨门。争奈寨后贼军已入,韦背上又中一枪,乃大叫数声,
血流满地而死。死了半晌,还无一人敢从前门而入者。
却说曹操赖典韦当住寨门,乃得从寨后上马逃奔,只有曹安民步随。操右臂中了一
箭,马亦中了三箭。亏得那马是大宛良马,熬得痛,走得快。刚刚走到清水河边,贼兵
追至,安民被砍为肉泥。操急骤马冲波过河,才上得岸,贼兵一箭射来,正中马眼,那
马扑地倒了。操长子曹昂,即以己所乘之马奉操。操上马急奔。曹昂却被乱箭射死。操
乃走脱。路逢诸将,收集残兵。时夏侯□所领青州之兵,乘势下乡,劫掠民家,平虏校
尉于禁,即将本部军于路剿杀,安抚乡民。青州兵走回,迎操泣拜于地,言于禁造反,
赶杀青州军马。操大惊。须臾,夏侯□、许褚、李典;乐进都到。操言于禁造反,可整
兵迎之,却说于禁见操等俱到,乃引军射住阵角,凿堑安营。或告之曰:“青州军言将
军造反,今丞相已到,何不分辩,乃先立营寨耶?”于禁曰:“今贼追兵在后,不时即
至;若不先准备,何以拒敌?分辩小事,退敌大事。”
安营方毕,张绣军两路杀至。于禁身先出寨迎敌。绣急退兵。左右诸将,见于禁向
前,各引兵击之,绣军大败,追杀百余里。绣势穷力孤,引败兵投刘表去了。曹操收军
点将,于禁入见,备言青州之兵,肆行劫掠,大失民望,某故杀之。操曰:“不告我,
先下寨,何也?”禁以前言对。操曰:“将军在匆忙之中,能整兵坚垒,任谤任劳,使
反败为胜,虽古之名将,何以加兹!”乃赐以金器一副,封益寿亭侯;赍夏侯□治兵不
严之过。又设祭祭典韦,操亲自哭而奠之,顾谓诸将曰:“吾折长子、爱侄,俱无深痛
;独号泣典韦也!”众皆感叹,次日下令班师。不说曹操还兵许都。且说王则赍诏至徐
州,布迎接入府,开读诏书:封布为平东将军,特赐印绶。又出操私书,王则在吕布面
前极道曹公相敬之意。布大喜。忽报袁术遣人至,布唤入问之。使言:“袁公早晚即皇
帝位,立东宫,催取皇妃早到淮南。”布大怒曰:“反贼焉敢如此!”遂杀来使,将韩
胤用枷钉了,遣陈登赍谢表,解韩胤一同王则上许都来谢恩。且答书于操,欲求实授徐
州牧。操知布绝婚袁术,大喜,遂斩韩胤于市曹。陈登密谏操曰:“吕布,豺狼也,勇
而无谋,轻于去就,宜早图之。”操曰:“吾素知吕布狼子野心,诚难久养。非公父子
莫能究其情,公当与吾谋之。”登曰:“丞相若有举动,某当为内应。”操喜,表赠陈
珪秩中二千石,登为广陵太守。登辞回,操执登手曰:“东方之事,便以相付。”登点
头允诺。回徐州见吕布,布问之,登言:“父赠禄,某为太守。”布大怒曰:“汝不为
吾求徐州牧,而乃自求爵禄!汝父教我协同曹公,绝婚公路,今吾所求,终无一获;而
汝父子俱各显贵,吾为汝父子所卖耳!”遂拔剑欲斩之。登大笑曰:“将军何其不明之
甚也!”布曰:“吾何不明?”登曰:“吾见曹公,言养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
饱则将噬人。曹公笑曰:“不如卿言。吾待温侯,如养鹰耳:狐兔未息,不敢先饱,饥
则为用,饱则去。某问谁为狐兔,曹公曰:“淮南袁术;江东孙策、冀州袁绍、荆襄
刘表、益州刘璋、汉中张鲁,皆狐兔也。布掷剑笑曰:“曹公知我也!”正说话间,忽
报袁术军取徐州。吕布闻言失惊。正是:秦晋未谐吴越斗,婚姻惹出甲兵来。毕竟后事
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陈登,内应,广陵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