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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zd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南方有种鸟,名叫鹓鶵,乃是一种凤凰,你听说过吗?鹓鶵啊,从南海出发飞往北海,非梧桐不落,非洁白的竹实不吃。非清澈的甘泉不饮。有只猫头鹰得到一只腐烂的老鼠,视若宝物,见到鹓鶵回飞过,唯恐腐鼠被抢走,便仰头吓唬鹓鶵. 如今你想因为你的魏国那只腐鼠来吓唬我答吗?真是‘不知腐鼠成滋味,猜忌鹓鶵竟未休’啊!” (《秋水》)
1、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借庄子寓言表示自己敝履功名利禄,正告他人不要妄加猜测。寓言谓:惠施相梁,生怕庄子争夺他的相位,百般防范,惟恐不周。于是庄子去见惠施,坦率地对他说;鵷鶵(传说中与凤凰同类的鸟,庄子自比)非练zd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从来不会把鸱(鹞鹰,比惠施)的腐鼠(比相位)当美味而希羡!(见《庄子·秋专水》)意为,你的位置我一向不屑一顾,你切莫杞人忧天,自相惊扰。这两句诗,既阐明自己没有患得患失的私心杂念,胸次光明磊落,淡泊宁静,为上面“永忆江湖”句提供有力的论证;又表示对世间一切恶浊事物,睥睨蔑视,决不妥协容忍;还尖锐地批判那些捧住权位不放的禄蠹,对他们尽调侃奚落的能事。
2、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生男不如生女好,女孩子还能嫁给近邻,男孩子只能丧命沙场属。这是发自肺腑的血泪控诉。重男轻女,是封建社会制度下普遍存在的社会心理。但是由于连年战争,男子的大量死亡,在这一残酷的社会条件下,人们却一反常态,改变了这一社会心理。这个改变,反映出人们心灵上受到十分严重的摧残。
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鶵竟未休
李义山诗《安定城楼》中有句云:“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鶵竟未休。”就其字面意思,是说自以为腐败的死鼠也是美味,生怕鹓鶵抢吃而猜忌不已。这其实是用了《庄子·秋水》的中一个寓言故事。那寓言说:
惠子相梁,庄子往见之。或谓惠子曰:“庄子来,欲代子相。”于是惠子恐,搜于国中三日三夜。庄子往见之,曰:“南方有鸟,其名为鹓刍鸟,子知之乎!夫鹓刍鸟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鹓刍鸟 过之,仰而视之曰:‘吓!’今子欲以子之梁国而吓我邪?”
原来义山诗句和庄子的寓言都是说非高贵的梧桐木不居、非洁净的竹实不食、非甘冽的泉水不饮的鹓鶵,是不屑于接触腐鼠这种脏东西的。而把腐鼠当自己美食的鸱却猜忌鹓鶵来抢它的腐鼠,岂不是可笑之至!庄子说那寓言是以鹓鶵自喻,以梁相为“腐鼠”,而鸱自然就是比拟唯恐庄子“欲代其为相”的惠子了。义山也是以鹓鶵自喻,以“腐鼠”喻权势禄位,而以鸱比拟那些猜忌而怕他与之争夺权位的小人。
庄子寓言中写的“仰而视之曰:‘吓!’”颇为形象生动,令人如闻其声、如见其状。整个寓言如果缺少这一句,全文的生动性就差多了。不过,庄子在这里和在书中别处一样,并没有着力于生动的描写,只不过惜墨如金地用寥寥数语略加点染而已。当然,略一点染便见生动,是需要艺术功力的。这类地方,不但可以见庄子的个人之风,也反映了先秦“文贵简洁”的时代文风。
因为,虽然在中国文论中,历朝历代都一贯崇尚“文贵简洁”,但对如何体现“简洁”,却因历史演变而不尽相同。历史的轨迹大致可说是由极简之洁而渐趋于稍繁之简洁,或者竟可以说是在简洁的总要求原则下的由简渐繁的“简洁”。这趋势之出现,与技术的进步有关联,如书写的由篆而隶而楷的愈益方便易写,还有如纸张、印刷术的发明与进步所提供的方便条件等等。对此,这里我们不去加以具体分析讨论,仅就文章本身来看,例如元朝末年刘基写成的《郁离子》一书,和先秦的《庄子》、《韩非子》等书相似,也有不少寓言。其中有一则与上引《庄子》鹓鶵腐鼠那则有点类似的:
蟾蜍游于泱瀼之泽,蚵蚾以其族见,喜其类己也,欲与俱入月,使鼁酋黾 呼之。问曰:“彼何食?”曰:“彼宅于月中,身栖桂树之阴,餐泰和之淳精,吸风露之华滋,他无所食也。”蚵蚾曰:“若是则予不能从矣。予处泱瀼之中,一日而三饱,予焉能从彼单栖于泬漻,枵其胃肠而吸饮风露乎?”问其食,不对。鼁酋黾复命,使返而窥之,是方据溷而食其蛆,盐粪汁而饮之,满腹然后出,肭肭然。鼁酋黾返曰:“彼之食,溷蛆与粪汁也,不可一日无也,而焉能从子?”蟾蜍蹙额而咍曰:“呜呼!予何罪乎而生与此物类也!”
这是说高洁的月宫蟾蜍见到人间长得和自己相像的蚵蚾,想拉它一把、把它带到天上去,蚵蚾听说蟾蜍在天上只是食清气之精萃、饮风露之滋润,觉得不如它在人间一天饱餐三顿食粪蛆、饮粪汁的好,不肯答应。蟾蜍听后只能皱起眉头叹息自己不知遭了什么罪,会生而与蚵蚾这种东西相像!
这篇东西不到二百五十字,也少赘词,仍不失其为简洁。但与《庄子》的鹓鶵腐鼠寓言相比,虽意蕴相同,而文字却又繁于《庄子》了。生动的形象描写显然也更多了、更具体了:不仅有对话,也不像《庄子》中那样只有一句“仰而视之曰:‘吓’”,而是具体描绘了蚵蚾的“据溷而食”和食饱“肭肭然”心满意足的样子,以及蟾蜍听到这情况后“蹙额而咍”的感慨等等。
比较不同时代的这两则主题、故事相近的寓言,不但可以看到这种简洁程度的差异、生动形象描写多寡之不同,还可以看出它们在章法结构以至立意方面,也不全然相同。
《庄子》那则寓言,主要是从鹓鶵一方正面着笔,而刘基这则寓言则不仅写了正面的蟾蜍,同时还形象地写了对立面的蚵蚾和作为中介的鼁酋黾 。
《庄子》的寓言单刀直入,不作任何铺垫,刘基的寓言则在描写蟾蜍与蚵蚾的神情有清浊之别之前,先写了它们外形的相似和蟾蜍因之而“喜”而“欲与俱入月”作为反衬,这就不仅使全文首尾呼应,有如宋代胡仔《苕溪渔隐丛话》中所说“如常山之蛇”,而且一正一反,还增添了e79fa5e98193e59b9ee7ad94337文章跌宕之致。文章从先秦到元末的变化,不难从而窥见。
这两则寓言除了都有清浊有别的立意以及对浊物、丑类的鄙弃外,《庄子》寓言和李义山诗句,都是针对具体人具体事而发的。刘基的寓言则无论其是否也是针对了具体人、具体事,都无疑更具有普遍性意义,可说是从具象上升到了一般。同时,还有《庄子》鹓鶵腐鼠寓言所没有的另一层寓意:它告诫人们,形似之物并不一定也神似。故明辨清浊正邪,不能只就其形相似与否来推论,而应深究其神如何。这才不致使鱼目混珠、上当受骗。
顺便再说一下:《庄子》寓言中所说的“鹓鶵”,是所谓鸾凤一类高洁的鸟。刘基蟾蜍与蚵蚾寓言中说的蟾蜍,是指月中的蟾蜍。《后汉书·天文志上》南朝梁刘昭注说:
(后)羿请无死之药于西王母,嫦娥窃之以奔月……遂托身于月,是为蟾蜍。
也就是说,这是指嫦娥奔月后居于月中化成的蟾蜍,而非一般的蟾蜍。而蚵蚾(读hé bó,音禾泊)则指亦属于蟾蜍类的癞蛤蟆,鼁酋黾(读qū qiū,音去秋),指另一种蟾蜍类动物。看来,刘基是为了区别三者有清浊之异而特意用了本意相类似的三个不同名称来称呼天上的、人间的、介乎二者之间居间为使者的三种蟾蜍。文中的“泬漻”(读xuè liáo,音血疗),王逸注《楚辞·九辩》说:“泬漻,旷荡空虚也。或曰:泬寥,犹萧条。萧条,无云貌。”泬漻,泬寥同,皆指旷荡空虚、萧条无云之处。以上这些词字,都是稀见少用的。从这儿,我们可以看出刘基还有个喜用奇物僻词入文章的特点或者说缺点。
在网上搜徐柏容的文章不多,只找到这一篇,最近正在恶补他的书,很厉害的老人。